绯色小心少许的看了看,继续道:“那边一片的死气沉沉,所有人都离的远远的,还有靠得屋子近的连夜挪了窝。说是风谣之前以歹毒之心害了二爷你,结果不成,自己反要丢了一条命,如今已是集了怨戾于一身,恐要伤人。”
姬无双惊起:“什么时候开始散播开的谣言?”
绯色道:“昨天。”
“命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就此事再妄加评论!”姬无双吩咐道。
绯色闻言未动,浅做犹豫,继续道:“这,只怕不能。”
姬无双看她。
“谣言已开,院子里的不安已然造成。二爷,只下此命令怕是不得人心,反而会加重下人之间传播开的恐怖色彩。”
姬无双:“那么你的意思是?”
绯色朝他颔了颔首,道:“奴婢以为,还是尽快把风谣转移走最为妥当。”
姬无双微微蹙眉。却不说别的,董思阮第一个就不能允许。
如今风谣伤重,纵然她害人在先,却也实在是罪不至此。在她这救命的当口要她离开,是否有欠厚道了呢?
“不行!”姬无双果断拒绝提议。
绯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是否觉得绯色如此提议太过不人道?可是爷,您再细细想想。汪大夫说过,风谣的情况要活下来是很困难的,几乎没什么希望。将她留在此处不过多耗着几日,与结局改变并无大的作用。”
姬无双:“……”
“可是如今这样的她,对院子的影响却是极大。除却已经造成的恐怖氛围,她于夫人带来的负面影响亦是颇为深远。”
董思阮?她那样全力保她,形象应该是十分正面的?
啊!不对!不对!他作为姬府的主人,风谣居然有胆下毒害他,虽然未遂,可已然成为非常反面的角色。董思阮保她,就是拉自己下水。
姬无双的瞳孔突然一缩,道:“下人间是否已经在议论,我的此次中毒是由夫人一手策划的?”
绯色点头:“是!”她轻叹了一声,跟着道:“夫人做为您的妻子,十分高调的救下风谣,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偏袒之意相当之重。有心人之人甚而有觉,在夫人那里风谣之遇,全不似一个有罪之人,更像是一个有功之人一般。如此,却叫人不能想到了偏处去?”
姬无双:“……”
“二爷知道,夫人过往在府中之名一直不好,这段时间不过稍有缓和,如今再填此事,实有前功尽弃,打回原形之势。”
姬无双脊上一凉,如果这一切才是风谣赌上自己命作为那般的目的,那么,其阴毒、狠毒、歹毒就太过恐怖了。
又或者她只是没想到,行刑的那两位下手之重会要了她的命。如果他当初只是名了普通下手去打板子。那么,她用一剂药,且不论是否真能毒死了他姬无双,便只是叫他吃上些苦头,单就是她董思阮丫鬟的身份,就已经足以离间了他跟董思阮。然后惹起院子众人的非议。而她自己不过吃一顿板子,然后被驱逐出府而已。其计之毒可见一斑。
他早知风谣对姬府之敌意,对他之狠意,却总想着她对董思阮该是尚有情意的,故才一直不曾动她,即便她是忤逆了自己也不过口头警告而已。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这样算计、对付对自己尚有恩情的主子。
“此事,便由你去处理!”姬无双吩咐一半,跟着抬手顿了顿,道,“你去书房寻上花沫,与其简道这其中利害关系。然后叫她代表夫人与一同前去。”
“花沫?”绯色微微诧异,“她只听命与夫人,哪里会理会于我?”
“事管阿阮,她不会有所怠慢的!”姬无双肯定道,“你且去吧!找几个可靠的人且将风谣送去含凉观,许些银子,叫那边代为收容!”
绯色颔首应承:“是!”
“这回叫所有人都闭了自己的嘴。恢复正常活动、做事。若再叫我闻得一言半句,绝不轻饶!”姬无双吩咐。
“是!”绯色应声起身,最后犹豫片刻,方再提一句:“那两位,跟随二爷多年,其义之忠,又从不求名利其位。虽在府上地位非高,威望之尚,姬府里却是无人不曾知晓。如今您为夫人,与之他二人大动肝火,只怕……”
姬无双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等她说完,直接截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绯色口中的“那两位”,也就是打风谣打的很瓷实,对董思阮出言不逊的那两个男人。
他们之名,分别为:姚钱、李智。如绯色所言,他们只是姬府上地位普通的家丁。他们在姬无双院中做事许多年,从来任劳任怨,十分之用心。除此之外,他们最大之功在于,他们曾为姬无双挡过刀子。
其实只这一点,就足够二人在姬府担上更好的职务,并牟取利益地位。然而这两人死心眼,全部拒绝不说,干着打杂的杂货一干就是许多年。
是故,这两人在姬府职务、地位都没有,然其忠诚、勤恳却给予了他们在姬府相当特殊的“威望”跟“身份”。
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性质,所以他们那样的态度其实不单单只是对董思阮,对其他主子亦然。
然而其他人了解,会跟他们对付。董思阮却不了解,便有了之前的冲突。
所谓不知不怪,姬无双在这一点儿上倒并不觉得董思阮做的有什么不对。而他自己对这两人发火,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董思阮,却不全是。
绯色听他这一句,主子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自然不会再开口多话,于是便冲他颔首鞠了一礼,直接告了退。
依言走后,她先进了里间。果然不出姬无双之料,花沫很快便接受了邀请,随绯色一同去往了风谣所在的地方。
姬无双会有此提议,并非要花沫去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只要她与绯色去了,就以足够。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全权代表董思阮,那必然非花沫莫属。绯色依他的吩咐办事,花沫只要去了,在一边呆着,便代表着董思阮本人也已经完全认同了绯色的作为。
一为,董思阮与风谣划清界线;二为,防雪朱一类人再打着董思阮的名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