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河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到处喷,双手双脚齐上阵,估计一头牛也堵不住他的嘴:“民间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卖什么吆喝什么。做这行出身的,说得夸张一点,就是一个考古专家。我们对于自己的工作对象,真可谓了如指掌。”
“我们的目标性非常强,比如,进入墓室会直接挖向棺材的位置,先在‘左肩右脚’找东西,再到耳室搜罗,至于其它位置,则看时间长短而定,时间短则弃之。‘看地形’也有很多‘心得’,比如‘秦埋岭汉埋坡,宋面水唐藏山’等。古代盗墓挖坑都是方型坑,近代则多为圆型坑,这就是所谓的‘古方近圆’。”
李继河估计渴了,咽了咽口水,“现在我们下地,一般都是三到四人,不会三人以下,也不大可能超过五人。有的挖土,有的望风,有的负责工具的运用,有的则专门负责销赃。有些团伙甚至在传统的经验技巧上加入了很多高科技成分,比如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气体分析仪等等,大大缩短了以前靠经验找墓、断代等前期的工作时间。”
李继河终于忍不住了,抓过一瓶水,仰头猛灌。我趁着间隙问道:“刚才你说下地一般三四个人,如今我们才俩啊,能行不?”
李继河把空瓶子随手一放,“有时候人多不一定是好事。上次你也瞧见了,被自己人捅了刀子!”
我知道李继河指的是卷毛的事,就问道:“像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办啊?”
“行内管这叫‘吃私’。一般有两种处置办法,一种叫‘成地仙儿’,也就是活埋。另一种叫‘活种’,就是把同伙弄死在盗洞内或墓穴里。”
我拱拱手,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教了!没想到老李你深藏不漏啊,看你平时寡言少语的,肚子里都墨水啊,还是满瓶的!”
李继河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道听途说,有些也当不得真。”然后又远眺了一下,说道:“我师父一直教我祸从口出的道理,我们这行本来就见光死,见了条子都绕道走,当然能闭嘴就闭嘴了!”
我这才联想到李继河是秦玉通的徒弟加外甥。看来老秦这人不简单啊!教的俩徒弟都是实干家。我看着又在找水喝的李继河,突然觉得秦玉通不想让人知道李继河跟他的关系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秦玉通、李继河、崔天凯,个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好手,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我不禁一阵鸡皮疙瘩!
在李继河的“业务辅导”下,时间如机会般稍纵即逝,一会儿播报员就喊着列车即将到达成都火车站。李继河起身整了整衣冠,拿起背包往门口走。我这才想起还没从他嘴里套出话呢,幡然醒悟:“妈的!好不容易开了金口,到头来碎银子都没捞到一个!”
李继河好像听到了我说的话,嘴角不经意的往上一扬,从容地出去。留下我还愣在原地,“高,真高!”我由衷的佩服,同时又想起三人联合的事来……
我急急忙忙下车追上李继河,说道:“我还有点事儿,你自己找个地方。告诉我去哪汇合就成。”
李继河仿佛知道有此一出似的,背对着我点点头,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侯迪,自古红颜多祸水啊!”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正当我还在思索着李继河扔下的这句话有什么深意没有,手机响了,一看,是杨曦打来的。“喂!”
“还这么悠闲,人都走光了!你在哪啊?”
“还在里面呢!等下,我马上出来!”我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着出去了。一出车站,就看到了热情洋溢的杨曦和冷若冰霜的罗镛。我把行李往罗镛车上一扔,说道:“不好意思啊,又要麻烦你当司机了!”
罗镛闷哼一声,拉着杨曦上了车。“快上车啊,还愣着干什么?”杨曦探出头来对我说道。我应了一声,翻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