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盼望之下,原以为醒不过来的四爷众望所归地醒来了,醒的很及时,也很突然。
府里上上下下鸡犬不宁。
“……”
“……”
祁乐跟四爷对望了许久,静悄悄。
“为何如此看着本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因为睡太多了,声带有些缓不过来。
祁乐垂头:“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觉得四爷醒了,小人也就活了。”
四爷沉默地看着她:“嗯,听说是你救的本王。”
“不敢当,小人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祁乐很谦虚。
“大胆!你竟敢说王爷是马。”一旁的高峰很狂躁。
祁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不敢,请四爷恕罪,小人只是才疏学浅,用错了比喻。”
“嗯,比喻的很生动。”他不平不淡地说着,突然精神头一凛然,声音非常的宏亮,“高也,传令下去,所有人整装代发,烈国竟敢对本王下如此狠手,本王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不可!”刚刚还有气无力,现在的语气却是颇为阴狠,这个人变的很快,而这个仇似乎有些不共戴天。
“是,属下立刻去吩咐所有人做好准备。”
高也一走,恰好一群庸医被赶进了房间,熙熙攘攘,推推搡搡,一个都不敢靠近泠王。
“爷,这群庸医要怎么处置?”知县一脸谄媚地站在一旁。
泠王冷笑一声:“既然本王的毒已经治好了,那就遣退了他们吧,治好本王的那个人留下。”
祁乐站在一边默默无语,我都提前被你召唤来了,治好你的人是我,大家心知肚明,你还说什么让治好本王的那个人留下……你装什么装。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没听见四爷的吩咐吗?除了治好四爷的,其余人还不快走!不要命了,是吗?”知县目露凶光。
这群人早就耐不住了,就等这句话,他们瞧着知县那要吃人的表情,惊恐地争相跑出房间。风月表情奇怪地瞥了眼祁乐,缓缓向门口走去。而祁乐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泠王,听到知县的话之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趟浑水为好,紧跟着风月就准备出去。
不料,一把剑横在了自己的面前,剑还在鞘里。
高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阴涔涔地笑了声:“大夫你要去哪?”
“……”祁乐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个泠王是假冒的吗?亏你还待在泠王的身边那么多年,亏你还是泠王的得力助手,这点你都看不出来吗?我要是不走,小命还能在吗?
高峰根本无视她,即使是看了她的眼神,他们估计也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缘分。
祁乐别无他法,讪讪地笑了笑,转身朝着泠王拜了拜:“四爷,小人也只是运气好了些,不敢当不敢当。”她又不是只有待在这里才能盯着他们,出去了也可以暗地里观察他们的动作。
“嗯。”泠王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祁乐处之泰然地站在一边。
“爷,下官也去准备准备。”知县垂着头,两手放在身侧,一副谦卑的模样。
“嗯,你且去吧。”泠王依然是不动声色,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祁乐低着头,看着这阵势,似乎泠王还有话要跟她说,她只是很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似乎盯着自己,她微微抬头,发现泠王正看着自己,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无比凌厉。
泠王的眼神朝高峰示意一下,高峰便退下了。
这一切祁乐都看在眼里,这个泠王似乎…不太假。
“你给本王吃了什么**。”泠王突然阴晴不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祁乐按捺住心中的震惊,抬头笑道:“小人不知道四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哼,少在本王面前装疯卖傻。”他冷笑着走到她身边,却又压低声音,“本王让你好好待在王府,你为何不听,如今局势混乱,你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劲。”
听到这,祁乐心头跳了跳,这个人还真的是泠王。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所以“假扮”泠王,按兵不动?
“四爷面前,小人哪敢装疯卖傻。”她故意大声回答,遂又小声,“他们此举必有阴谋,你会有危险。”
泠王突然笑了出来,一脸好笑的表情,贴着她的耳朵道:“你这是担心我吗?”
祁乐毫无顾忌地笑着,笑得春风得意,脚下却毫不留情,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还用力地碾了碾。
面具下的脸色顿时一白,却碍于门外有人监视,不得不忍气吞声,硬是将那恼人的痛呼给吞了回去。
“哼,狗胆倒是挺大的,谁允许你直视本王的?!”他突然发怒,双目圆瞪,“高峰,将这个大胆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五十,丢出去!”
祁乐不气不恼,反倒是轻声道:“也好,在暗处或许还能帮上你。”
“……”泠王抚额,怎么就不能心有灵犀一点。
“四爷…四爷,求您放过小人吧,五十杖会要了小人的命的,求您看在我救了您一命的份上,饶过小人吧。”祁乐一边笑容满面,一边装腔作势。
然后高峰进来了,把她“拖”了出去。
杖责五十,重则丧命。更何况受这杖刑的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子。
院子里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却在杖责半数后一阵又低于一阵,直到没了声儿。
“哼,不死也要残了。来人,把她丢出去。”高峰冷冷地看着趴在长凳上那软绵绵的人,只见一身白衣被浸染,刺眼的血红。
府内人心惶惶,虽然没有挑破,但是似乎人人都知道明日里等着他们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哎,在知县府的那个人果真不是冷王?他怎能下如此狠手。不行,我得给你去请个大夫来瞧瞧。”祁乐被丢出了知县府,莫离自然是也随之出府,扮成一个邋遢老人将她带回了一间破房子。
祁乐一把拉住了他:“莫叔叔,不要紧张,无大碍的,只是皮肉小伤而已,我自己上点药就可以了。”
这是一出苦肉计,泠王房间外面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们肯定也担心自己安插进去的“泠王”是否已被调包,也忌惮她的医术,所以她和泠王才会暗地里达到了共识,只为明天的计划能够正常进行。而她的伤,确实没什么,施以杖法刑的两个人都是泠王的人,他们下的力气虽大,但全部都是皮外伤。这个技巧有一定的难度,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让人杖刑一百却是轻伤,也可以杖罚二十便要了人命。
“如果说那群人是缅国的人,那么明日的行动……”莫离目光睿智地闪过一道光,“明日,是否会对我烈国作出什么事来?”
祁乐含笑道:“这一出戏,他们可是策划了许久哪,从起初的盗取烽火令开始,他们料定这个时候潭北必定大旱灾,昌郡又是唯一通往潭北的地方,他们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狠毒,屠杀了何止一座城的百姓!就为了阻挡朝廷派来的人。”
一方面阻挡朝廷派来的救援,一方面他们深知泠王身边的暗卫必定会冲破重围,来到潭北,而有了这些人,就够了。泠王失踪,他们便找人假冒泠王,加之先前偷的烽火令,完全可以鼓动潭北的这些将士为其办事。在“泠王”醒后,加以挑拨,说是烈国下的毒,想让泠王死在边界。
世人都知道,泠王最大的能耐就是在军事方面,老谋深算,眼光毒辣,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只要有他在,便不可能会在战事上取得优势。所以想取他性命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如果他死在了与烈国的边界,那么,战争一触即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计谋果然是高。只不过,也要看泠王答不答应了。他们天真的以为自己掌控了局势,却不知等待他们的……又怎会是一番好下场?
祁乐笑着,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