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凤倾城真的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接连半个月,凤冶洲那家伙没有一天不来烦她的。
“自然是没完,四姐姐你不告诉我大夫姐姐在哪我每天都会来。”凤冶洲一脸无赖模样。
凤倾城冷笑道:“那天晚上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抓走你大夫姐姐的是你爹,我怎么知道她被抓到哪里去了?你问你爹不是更清楚?”
他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转了身却又不动了。
“四姐姐,你当晚不在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还那么清楚?”
凤倾城很淡定地回答:“是娘亲告诉我的。”
“是吗?可是我问过三姨娘了,她说那晚晕过去后,不知道是谁最后带走了大夫姐姐。”凤冶洲背对着她,语气很平淡。
凤倾城倒是没想到他的心思会如此缜密,她笑道:“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若无其事地翻着书,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凤冶洲回头,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
“多说无益,既然四姐姐不肯说出真相,那冶儿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他的声音有些冷意,他转过头,毫不犹豫地离开。
凤倾城看了眼满地的落叶,道:“很多事必须得那么做,即使很无奈。”她顿了顿,“以后你会懂的。”
凤冶洲静静地听她说完,说了最后一句话便举步离开了,而这句话便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他说:父亲已把你许给了王老爷当第四妾,今日已收了五百两黄金的聘金,约定于你及笄之日便把你嫁过去。
凤倾城傻眼了,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她怎么才值五百两黄金,第二个是她怎么那么倒霉。
也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她的思绪便已经回转万千了。如果她逃婚,那母亲怎么办?所以,她不能逃。
如果她不肯嫁会怎样?毫无疑问的便是被暴打一顿,关起来直到那一天。所以,不可撕破脸。
想了N久,依然无果。
“倾儿,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不要顾虑娘,娘没事的。”
叶氏不知道站在门口站了多久,很显然,她都已经听到了。
“娘,如果女儿的规划中没有你,那女儿不管做什么都只会是惘然。”凤倾城望着她的眼神很认真。
“傻孩子,你可知那个王老爷是谁?他今年都五十岁了,比老爷都还老,娶了六房,四房最近刚病死了。”叶氏脸上满是化不开的哀愁。
“…………”凤倾城默,这也太狠了吧?她那么默默无闻就等于不存在的人,干嘛老惦记着她?
离她及笄还有五个月,她得好好谋划谋划,要怎么办,才能平平稳稳安安静静地把这婚给退了。
只见叶氏往外走去。
“娘,你去哪?”凤倾城缓神。
“几年未出这个门了,娘想出去走走。”
凤倾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娘亲的背影发愣,因为她知道娘是为了她才出去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有办法了。
这一晚的凤府,很平静。
只是第二天,就吵得很了。
凤倾城来到厅内,毕恭毕敬地垂着头道:“大娘,请问您找我来有何吩咐?”从此至终都没有抬过半点头,将卑微和渺小演绎地淋漓尽致。
厅内所有人都望向大夫人,大夫人也有点愣了。
“夫人,您这是?!”凤庸有些发怒地看着她。
大夫人愕然道:“老爷,不是我不是我……”她瞟到二夫人那嘴角的笑意,厉声道,“是柳氏,肯定是她以我的名义把这丫头给喊来的。”
二夫人柳氏笑道:“姐姐,你敢做还不敢当呀?妹妹我真替你脸红。”
“你这个贱人!”
现场的局势有点乱了。
“都给我住口!”凤庸大发雷霆,“吵什么吵?女婿都在,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女婿?凤倾城打心底里冷笑,他好意思喊一个比他还要大的人为女婿?
“凤老爷,女婿这称呼老夫可不敢当。您当初和老夫说的是四小姐只是脸上有胎记,可是在我昨晚的梦中看到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倒惊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我今个儿特地过来确认一下。”他那芝麻绿豆眼有意无意地瞟过凤倾城蒙着白纱的脸。
凤庸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眼低眉顺眼站在门口的女儿,呵斥道:“倾儿,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能随意出来?还不快回房去?!”
“是,爹。”要不是为了演戏,她连凤庸这个名字都不想叫。
王老爷哪能就这样让她回去,他连忙制止道:“凤老爷,既然四小姐已经过来了,那何不让我一睹芳容?我自是很想叫您一声岳父,只是……”
凤庸一脸的为难,原本还打算嫁过去再说,即使不受宠,在王家她也不会受太多的苦,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爷,你看……”这事大夫人怎能不急,她可是冤大头啊。
“唉,罢了罢了,是老夫没有这个福气当你王家的岳父了,你回去吧。”他为了保住她,也只好自动解除了这个婚约。
“凤老爷,那聘金……”王老爷目的已经达到,聘金自然是不能白送给人家。
“老夫会派人给你送回去的。”五百两黄金呐,就这样没了,凤庸心里有多痛惜,可是他不能说。
“那就多谢了。”王老爷转身,在路过凤倾城身旁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把她脸上的面纱吹了起来。
王老爷的脸当场就被吓地惨白,他转头就走,心里顿时舒了口气,幸好没娶过门,不然亏死了,花五百两黄金娶个丑八怪?白送他都不要。
如果说之前凤家和王家结的亲事弄的人人皆知,那么这场婚事吹了的事,更是满城风雨。
凤倾城这号丑女,在添油加醋之后被传的神乎其神,就她的名字给她取了个外号为“毁城女”。只要是男人皆是闻风丧胆,直叹为何人不如其名。传言还说她是妖怪投胎,只要吃了九十九个孩子的心头肉,她就会变漂亮。
她还很荣幸地成了城中的妇人拿来吓自己孩子的幌子。
“不好好吃饭,小心被毁城女抓去吃掉。”
“不听话就会变成毁城女那样。”
原本只是想避开所有婚事的凤倾城,如今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传闻,更是哭笑不得。也自从那天之后,凤倾城被禁了足,在出嫁前都不得再出院门半步。
这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倒是无所谓。
“呀,别推我啦。”
“你就不能小声一点么?要是被娘知道了我们来这里会被骂死的。”
正在用自制的鹅毛笔写小说玩的凤倾城被门外的窃窃私语声打扰了。
“就偷偷的看一眼啦,我很好奇那张毁城之容到底有多震撼。”
“嘘,就一眼啊,看到了我们就走。”她们口中的主角按耐不住了,要看就看,墨迹什么。不就是想看看她长得有多具有毁灭性吗?那还不简单。
她起身来到门口,装作刚好要出去的样子,打开门跟她们对了个正着。
毫无准备的两个小朋友被吓白了脸,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灰溜溜地连滚带爬狂奔而去。
凤倾城邪恶地摸摸自己的脸,笑道:“真有那么恐怖?不是还可以么?”她看多了,觉得其实也就那样吧,哪有那些人说的那么恐怖。
最近她可是无聊极了,带着面纱出门也不方便,现在都是她娘亲亲自出门买菜,做饭给她吃,生怕她受不了刺激。
天天呆在院子里的她只好自娱自乐地写起小说来,小说里的人物便是她。她想把自己遇到的一连串离奇事件都记录下来,汇编成册。以来可以留作纪念,二来为了打发时间,三来,要是哪天回去了,没准儿还可以卖钱哈。
“小姐,林碧珍来找您。”
“阿碧来了?”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阿碧她爹被判秋后问斩,按理说这日子也差不多了。
难道是出事了?凤倾城立即放下笔匆匆回去换了身衣服,一身男装,斗笠遮面。
“少爷,这边请。”
“她在哪?”
“已经带她去您的房间了。”为了方便行事,她偷偷地买下了这家客栈,就为了方便做一些不光明正大的事,掩人耳目。
“好,你下去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凤倾城轻车熟路地朝着隐蔽的地方走去。
“倾城!”听见开门声,里边的人立即回头。
“你是谁?”林碧珍一脸的疑惑。
凤倾城摘下斗笠,笑道:“嘿嘿,我就是啊。”
林碧珍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一装束?”吓了她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凤倾城收起不正经的表情,严肃道。
林碧珍的表情瞬间黯然,带着些许的绝望。
“倾城,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找你。”
“你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说。”对于朋友,她向来是两肋插刀。
“如今,奸官当道,处处勾结,我申诉无门,还差点死在他们的手上。眼看着我的父亲就要被问斩了,我不能让他含冤受死。”她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凤倾城也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很爽快地说道:“我帮你。”
林碧珍一脸的讶异:“你都还不知道我想怎么做……”她其实还有一些迟疑的,不想连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凤倾城毫不在乎地笑了笑:“不就是劫狱么,不要摆出那么凝重的表情。”
“可是,你也知道,劫狱可是死罪啊!”林碧珍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
“那又如何?”倾城笑地很不在意,还冲她眨眨眼,“那可是你的父亲,我怎能见死不救?”
眼看着林碧珍又要煽情地落泪了,凤倾城赶紧地继续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这可得好好谋划谋划,好歹也是几条人命啊。
林碧珍忧愁地望着她:“后天便是了。”
“………”后天?
“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看见她吓了一跳的样子,林碧珍有些担心了。
凤倾城抽了抽嘴角,笑道:“你也知道啊。”她垂眸,沉吟道,“这个还得从长计议。”
夜幕降临。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大理寺监狱的大门“嗖”地一声闪过。
大门的一排守卫只觉眼前一晃,转眼一看什么都没有,想是看花了眼。
如果不是看花了眼,那就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