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琪一路上买着家里可能不会准备的东西,明天就是三十了,子琪希望今年的春节是最热闹的。
到了青桥桥头,子琪的手里已经满满的了,远远的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皮肤很黑的男人,身上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看上去有四十岁的样子,子琪知道他才三十二岁。
子琪迎了上去,“大哥。”
子琪和大哥差了十一岁,不如和小哥哥亲近,大哥又一向的威严,弟妹都习惯了服从。
子名却有些无措的看着妹妹,今天本来他还不能回家,明天就封厂了,他这个小组长工作非常多,还不到下班的时候厂长直接把他请过去,说升他做车间主任,还说以后请他多多关照。
林子名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完全失去了主张,厂长接着说厂里将安排他去学校进修,说好开年就过去,厂长还专门陪他做厂长的梭车回家,到三环的家门口才知道家已经搬到这里,这所有的一切恍若做梦,看见父母和妻子的笑脸,子名想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这一天的一切让人稀奇,不过看着子琪的笑脸,大家又不好意思说这些。
于是本来很有庆祝意味的晚餐却吃的异常的严肃,连一向喜欢说话的子玉都闭上了嘴。
子琪想了想说:“父亲,”,所有人的眼睛都望了过来,似乎都等她说话一样,子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过年要不要去拜访外婆家?”
听到这话,母亲眼睛亮了起来,嫂子也低低的声音,期期艾艾的问大哥,“我们也回娘家吧?”
大哥的表情无比的自豪,嫂子只有新婚的那次叫他一起回过娘家。
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一直因为父亲没有什么成就,母亲在娘家不讨喜,很少回娘家,即使子琪也只去过一次,自从舅舅家三子进了儒园,一直觉得与子琪家来往很没有面子,父亲没有说什么,只是过年的时候去拜见丈母,母亲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娘家,有一年没见过母亲了,即使回去兄嫂都没有什么笑脸,母亲依旧想她的母亲。
母亲姓贵,两族通婚的历史说来很长,不过林家这几十年进入三院的孩子是最少的,在四族中地位一直都是排名在最后,每次求娶,都要花上大把的聘金,结婚的时候还要吃些苦头,三族的女子嫁过来以后,也不讨娘家的喜欢,所以三族女子也不喜欢嫁进林家。
嫂子因为从小定了亲,才不得已嫁过来,从结婚开始就没给过哥哥好脸色看。最惨的是族里的那些成年的男孩子,还有很多都还没有定亲,小哥哥就因为这个原因,到现在还没有娶妻,子琪想以后林家的男孩子可以挑媳妇了。
子琪觉得忽然理解了族长和父亲的激动心情,她侧头去看小哥哥,他的小嫂子应该可以挑个漂亮的了,想着那些女孩子排着队给小哥哥相看的情景,子琪不由得偷偷的乐。
“也好,那就明天通知一声,初二我们全家去看看,礼物嘛,”父亲看了看母亲
子琪微笑着说:“小哥哥手里有钱。”
“明天子名和子峰去买好了,”父亲点点头说,然后看看嫂子又说,还有你们回岳父家的礼物。
“是,”大哥的声音里透着亮,嫂子的表情无比开心,总以为婆家人会因为以前她的态度会改变对她的态度,现在看来,婆家人都是很善良的。
新年里的祭祖无比隆重,父亲母亲,家人都被请到最前面,族里还请子琪在最前面领祭,子琪谦让了很久,那位一直高高在上的祭祀才走上前来,也仅仅是和子琪持平的位置,祭奠先祖,还大大的讲了父母的功劳,子琪的聪慧,听了子琪一阵阵的犯困,全部是按古风写的,这位应该也是三院出来的,讲究古风。
最后还特意留下子琪家人,五房有头脸的都亲热的和子琪家人见礼,寒暄,特意都和子琪拉拉话,一直不停的夸奖自己的儿子,怎么怎么出色,在三院怎么怎么努力学习,子琪想,已经开始挑女婿了吗?
所有进三院的女孩子都可以挑女婿进门的,而且并不反对林姓通婚,对于任何家族来说,这种姻亲都很荣耀,哪一族都不会把出色的女孩子嫁出去的。父亲看到子琪疲惫的脸不得已说,女儿很累了,下次一定请大家去秋园做客,这些人才满足,放过了子琪一家,不过那些人还是在琢磨,自己家和他家走的比较近的是哪一个,可以上门去说合。
初二走丈人的日子,在子琪的记忆里,每年父母总是尽可能的买些看上去不错的礼物去外婆家,为了那礼物总是要花掉家里大笔的钱,不过父母总是带着希望的脸色去,回来的时候又都是一张灰白的脸。
四个村子的连接处都是一样的茂密的树林,每个村子从七环坐直接相通的有轨梭车。
三环坐车到七环,车上有严格的规定,每一环都有自己专门的空间,子琪他们进了三环的车厢,居然只有三个人,还有很多空位置,父亲和那些人见礼,看来都是这个新年认识的,说话都很客气。六环七环的车厢现在应该站不下了吧,前生子琪一直生活在六环,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才发现,村里的等级森严。
红桥的右边有个大大的车站,这里有通往其他三个村的梭车,有轨梭车,也有七环的环城车,还有从红桥到紫桥的直线梭车,大哥哥他们去厂里上班也来这里坐车,所以车站里人来人往非常拥挤。
去往四个村的梭车的路线是环绕的,上车后,只要你不下车,车子会把你送回来。而且半个小时一趟,非常方便。尖尖的车头,好像一条大蟒蛇。子琪还是小的时候坐过一次。子玉还没有坐过。
到了红桥下车的时候,子琪发现他们三环的人有专门的通道口,上了梭车,也是专门的空间,人很少,空间很宽敞,看到他们上车,都打招呼,问好,行礼。
子琪感觉到车上有魂力的作用,现在她知道两个村子之间的树林应该是去天市那样的结界,普通人是无法通行的。
终于明白为什么村里那些调皮的小孩子,即使是跑进树林也总是在树林里迷路,不知道为什么又会转回村子,即使你用尽办法,最后依旧会转回村子。
杨村和柳村是隔壁,所以车子只是运行三十分钟就停下来。
小哥哥的速度最快,伸手抱起子玉跳下车,另一只手伸向子琪,子琪微微笑了一下,举止优雅的把手递给了小哥哥,慢慢的走下梭车,十七依旧是一副小狗模样,被子玉死死的抱住,看着他一张皱着的小脸,说不出的滑稽。
大哥下了车,转身看了一眼嫂子,嫂子的脸色红润,慢慢的把手伸给了大哥,大哥的黑脸上似乎泛着一层光,那张常年见不到的笑的脸上,居然有了些羞涩的笑意,子琪歪头看着,笑也渐渐的泛开来。
母亲的脸色也显着红润,父亲的神情透着说不出的骄傲,甚至被父亲拉住的小侄子也挺起了小胸脯。
如果进北苑可以让家人幸福,如果进北苑可以让家人快乐,即使是刀山火海,子琪也愿意去闯一闯,别发梦了,子琪,那里不过是个学校,子琪你注定不是英雄。
舅舅家住在四环,这样说来,舅舅家的地位是比子琪家高了很多,从六环搬到四环,即使提前打了声通,也没有人来接人。
母亲歉意的看看子琪,子琪微笑着走上去,小声的说:“母亲,要低调,要低调。”
父亲也微笑着说:“就是,只要我们知道就好了,干嘛要喊得别人都知道啊,”父亲的神清气爽,看上去年轻了十岁的样子。
母亲甜蜜的看了一眼父亲,轻轻的,“嗯,”了一声。
“爸爸,妈妈,你们好恩爱啊,”子琪笑说
“说什么呢,疯丫头,”母亲羞红了脸。
父亲的脸上居然有了羞涩的红。
“妈妈,你再帮我添一个弟弟吧,”
“又说傻话了,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看着父亲也转头似乎有期待的样子,脸色更红了。
“可是陈婶子不是才生了个女儿?”
“说是傻话,你还不信,你陈婶子比妈妈小三岁呢。”母亲想着年轻的父亲那英俊的脸,他们第一见的时候母亲就喜欢上了父亲。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再帮他生一个儿子,孩子总是不嫌多的。
“只是小三岁嘛,又不是很大。”子琪一边说着傻话,逗妈妈开心,一边走向公车。
“公车为什么都是白色的,我们村怎么是蓝色的,为什么不一样呀,”子琪看着公车笑嘻嘻的问妈妈。
“这有什么,能坐就好了,走吧,上车吧。”
到了四环,只有四环空间的车门打开了,下了车,母亲似乎有些近乡情怯,“走吧,”父亲第一个走了出去。
子琪微笑着扶起母亲,路不是很远,没有坐环城车,到贵家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多分钟而已,母亲已经出汗了,子琪知道,母亲只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会这样。
她微笑着说:“等您见了外婆,就把我要上北苑的事情告诉给她听,让她为您高兴高兴,”子琪知道外婆是唯一一个还记挂着母亲的人。
母亲轻轻的拍拍女儿的手,“不说了,你不说要低调吗?”
子琪微笑着说:“您觉得好就好。”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小哥哥又大力一些拍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应,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外婆也不在?
过了好一会,有一把很老的声音说:“来了来了。”
是外婆?子琪想。
果然开门的是外婆,外婆已经有差不多八十岁了,看上去颤颤巍巍的,外婆的身边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的清冷年轻人,看到这么多人,面色还是冷冷的,似乎面前的人与他无关一样。
子琪看着这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人有魂力?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青年身上有魂力,级别比她高很多,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似乎看见过,不过根本就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了,那人也看了子琪一眼,眼底似乎有什么闪过。
看着女儿女婿一家人,笑挂到了眼角。“快进来,快进来。”
子琪扶母亲迎了上去,“外婆,”“妈”其他人都上前见礼。
“是十五娘吧,我都很多年没见过你了,叫你妈妈把你带来总是不记得。”
子琪轻轻的应了了一声,“是,我是十五,外婆,您的身体还好?”
“好,好,来快进来,幺妹也来了?来给外婆看看,好宝贝,快进来。”
外婆微笑着指了一下那青年说:“我们家三房的小十六家的孩子,叫子璞,他学校放假了,过年来看我。”
那人居然还是冷冰冰的完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对着外婆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众人勉强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
外婆还一路的说:“你们别怪他,那孩子不容易。”父母哪里会在意一个小子的无理,都一直说:“没事。”
子琪微笑着想那孩子似乎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