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勋并未多带人手,他本人,鸦黠,那个颠三倒四的詹先生还有爱丽,四个人轻装上阵。从王都出发直至战线边缘。
爱丽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些忐忑,她不怕被羞辱,甚至不怕被明将军杀死,但是这个行程着实有些古怪。首先是和明将军有些暧昧关系的詹先生,指名要她随行已是奇怪,一路上他总是用各种明示暗示力图向自己表达些什么,一双眼睛时常水汪汪的凄切地望着她,每当这个时候,明勋的眼神总是降到冰点。
而最奇怪的就是明勋,他明明知道自己偷听他和赫卡特的对话,甚至受王谕时也毫不避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暗夜族的身份了,他就不怕自己在这一路上对他做什么?还是他太过于自信他本人的手段?
冥界的战场不会像人界的那么惨烈,因为冥界之人被杀死,直接化成一捧飞灰,永世不得轮回,再加上冥界本就是一片惨淡凄清的灰白,如若不是愈来愈多的断壁残桓和损毁散落的战车兵器,倒真与平日的冥界相去不多。
越接近暗夜部族的军队,爱丽的内心越发不平静,是的,那些在空中若有似无的低低吟唱、只有暗夜族人能够听见的召唤让爱丽身体里的血液为之沸腾,我要回家了,我要见到我的陛下了!不知不觉间,她的双拳已攥紧。
一声不经意的莎莎声,让四人忽的停住脚步,紧接着悉悉索索的动静越来越近,明勋朝鸦黠使了个眼色,鸦黠默默地挡在爱丽身前,警觉地四顾。
大批的鼻目兽从深灰色的树林里涌出来,这是暗夜精灵的坐骑!难道是暗夜族的偷袭?
但是然后的场景不禁让每个人心中都浮起了疑问,这些鼻目兽奔走的毫无章法,横冲直撞简直就是逃跑!然而更讶异的是,竟然有不少冥界正统魔军魔兽混杂其中,此刻根本毫无敌我一致逃窜,魔兵头盔下的骷髅头下颌张合,匆忙中不忘冲着他们四人呼噜一句:快逃走,有妖兽!
詹先生自以为很睿智的顺话:“还有比你们更妖的妖兽的吗?”
他话音未落,一只包裹在红焰里的兽形便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那鲜艳的火舌轻易点燃了冥界深灰的树林,而避走不及的妖兽在它的火焰中顿时消失于无形。
“快走!这不是普通的妖兽!”明勋回头示意所有人先走,双手的幽蓝火焰瞬间翻卷而起,刹那间凝结成一道冷蓝火墙。
爱丽却身有迟疑,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在左近的暗夜低语,有一个同族在试图与她联络!
明勋捉住她的手,厉声道:“你在干什么?竞技场里这么凶悍,真上战场就傻了么?”
爱丽被他带着前行,那个妖兽竟然强悍的从火墙里一跃而出,直奔最近的两人。鲜亮的红焰被冷蓝火墙熔地失了浓烈的红,竟隐隐看出是个浑身漆黑的豹形,兽首上两点绿光印着遇神杀神的疯狂与森寒,它仰头连连嚎叫,奔跑间,四爪上凝出凌厉的风雷,远远的就丢向了两人,爱丽本能的甩开明勋,她没有元素的力量,只能单靠身体的灵活和柔韧躲开那些劈开大地的风雷之力,所以换句话说那天在竞技场上如果换上一只不靠物理攻击的魔兽她就必死无疑了!
那黑豹立刻判断出了爱丽与明勋孰强孰弱,它一扭身,身上鲜艳的红焰大涨,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张牙舞爪的伸向爱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抓起她,一侧身,黑色的披风如最坚固的屏障,稳稳挡住了灰飞烟灭的魔火。
爱丽惊诧地看着眼前护住自己的明勋,他浑身笼罩在蓝色的光芒内,他才欲说什么,忽的一个黑影遮蔽了爱丽眼前的光,爱丽瞳孔微缩:是那只黑豹。
那只力量绝伦的前爪亮出锋利的爪刺狠狠撕向明勋的后背,明勋只是一顿,推开爱丽,胸前幽蓝的一团火里冒出一只洪荒古兽的巨大的兽口,两排獠牙开阖猛地咬住黑豹的脖颈。
他为什么救她?这个念头只在爱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暗夜低语已经清晰的传到她耳中:欢迎归来我的族人,我是神默之兽的看守,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爱丽看着明勋后背洇出的血迹,一咬牙道:“看守人,我是陛下的副统御,爱丽。现在我需要你带我即刻面见陛下,我有要事禀告。”
“统御爱丽?!”看守人略略惊讶,立刻打出呼哨召回神默。
爱丽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明将军,而后在看守人的掩护下闪身不见。
“爱丽!爱丽!”
这次被呼唤着的她的名字不再是带着轻蔑、嘲讽、被当作赌注玩物的热切,而是自己的族人惊喜而温暖的关怀,自从她被抓走以后是多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家一般的温暖了,一股湿气迅速陇上了她的眼眸,她穿行在恢弘的地宫里,不断的和族人们点头致意,这一刻她最想见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陛下!
带着明丽的笑,爱丽走进精灵王的寝殿,只有伟大的精灵王才能被冠以“暗夜”之名,暗夜这个名字从不是耻辱,而是精灵族最高的荣誉,这数百年的压迫,会被这一代暗夜精灵王复辟,暗夜族的梦幻王朝是时候翻身崛起了!
可是,她的陛下此刻不是一个人。
暗夜没有坐在那个王者的高座上,他在王座下与一个人平等的面对面,尽敛帝之威王之傲。修长剔透的手指覆在面前人的脸颊上,面上冰霜不见,那样异样温柔的陛下即使是面对自己也是少有的,爱丽心中一紧,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现在拥有的可以全部送给你,你看,我曾说过的,我已经做到了。”暗夜低声说。
“我不需要。”
听见这个声音,爱丽满面震惊:赫卡特!
虽然从她和明勋的对话中爱丽听出了些许端倪,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冥王麾下的战神竟然跨过战线,孤身深入暗夜族王殿,能够穿越重重暗夜守卫,就这么直直的站在暗夜族的精灵王面前,用淡淡的语调拒绝着我的陛下要送给她整个王国的提议!
“为什么把神默还给我?你不知道它有多生气。”暗夜毫不介怀的用近乎宠溺的语气说道。
“这是我当初我唯一问你要的东西,现在还给你,我们不再相欠。”赫卡特犹如孤高的冰山,冷艳的脸孔毫无表情。
“怎么可能不相欠,你我之间的牵挂是谁也无法斩断的。”暗夜笑着低头去吻她,“你个傻瓜,还是这么倔。”
在触到暗夜温润的唇时,赫卡特微微一顿,然而随着暗夜唇舌的深入,她缓缓回吻着,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可以抛弃了,她攀附着他,用力的、深深的回吻着,这是她多少年来的期待又是多少年的彷徨?接下来又该是她多少年的失落多少年的孤寂?
“你真的,给我你的所有?”情深时,赫卡特微喘着问。
“倾我所有,取你所求,无怨无悔。”暗夜深蓝的眸子如明镜一般倒映着他琉璃一般的赤诚之心。如果没有你,我永远只是一个卑贱的暗夜族人;我不会是被冠以暗夜之称的精灵王;我永远不敢妄想能如今日这样打下这半数冥界复辟梦幻王朝!这些,都是我年少时对你的誓言,所以不管你要什么,尽管拿去。
“那就,给我你的命吧!”忍住喉头泛起的呜咽,赫卡特的光刃毫不犹豫的插入了暗夜的心口,然后又划开一个纵向的口子。这样,能死绝了吧!赫卡特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冷静。
暗夜深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人,甚至不曾沾染上一点点的悲戚幽怨,“我的命拿去也没关系,你要的,都给你。”血液大量的从他的口鼻中,胸口喷涌而出。他仍笑着,但是血液呛得他轻咳,血沫喷溅到赫卡特苍白的脸上。
“你怎么不是立刻死!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眼见暗夜被自己的血呛到,一种心疼自身体深处十倍百倍的敲打在赫卡特的心上,为什么?本来我很冷静的不是么?怎么现在这么疼?
“咳咳,这下你能给哈德斯交差了吧?”暗夜笑笑说,“记得照顾好神默。”
深蓝的眼睛下一刻没有了光彩,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再无声息。
爱丽一窒,为什么?赫卡特就这样杀了陛下?陛下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死去?才从虎穴狼窝里逃出来的她都没有和陛下说上一句话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最该死的是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手刃这个凶手!
“暗夜,暗夜!”这个时候赫卡特有些难以自抑的扶住暗夜的身躯,“怎么会?我究竟还是杀了你,我真的……下的去手……”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开始嚎啕。
在按压倒下的那一瞬,一声凄厉的兽嚎震地整个暗夜地宫都在震颤,接着一个黑色的豹影从宫殿深处闪现直奔王寝。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爱丽止不住的颤抖,她蹒跚地走向他的陛下,“冥王的走狗,你们都不得好死!”她尖利的诅咒着,眼中的哀痛无以复加,我族复辟的最大希望的王啊,就这样败了?!
赫卡特冷冷瞥向爱丽,伸手竟一剑斩下暗夜的头颅,转身就走。
神默伤痛的嚎叫着,被她狠狠地拽过头,“我们走!”她一跃坐上神默的背脊,催动神默离开,直到神默带着她奔出暗夜地宫,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暗夜我王!”
一切都发生的的太快,暗夜族人虽然没有眼见精灵王被杀,但是充斥着暗夜低语的暗夜地宫里,在那一瞬失去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那股带着族人勇往无前血洗耻辱的充沛能量顿时消散于无形,使每个人都心头一紧,抬头望向王殿的方向。
“爱丽?”一个声音悄然呼唤她,即使身处哀恸之中的爱丽仍能警觉的霍然回头。
“詹先生?”暗夜地宫从来不是一个能自由出入的地方,这个詹先生看来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他霍然看见地上的尸首,嚅喏道:“究竟……还是死了……”
詹先生在这里,那么明将军也在这里吧?爱丽亮出匕首,果不其然,明勋早已悄然站在自己几步之外,双眉皱起凝视着这里。
爱丽难掩怒气,冲到明勋面前,嘶声道:“现在你们得逞了!开心了!还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匕首深深地刺向该死的冥界人,却被另外一只手牢牢握住,詹先生一反常态的凝重地抓紧她,“爱丽,你绝对不能伤他!”
“你放开!”爱丽正欲发作,却被明勋冷眼一扫:“看你的陛下!”
霍然转身,只见那个已经失去了头部的躯体在一瓣瓣脱落,脱落的碎片一触地竟然化为一只翩跹的蝶,两只,三只,很快一群蝶儿密密的聚拢在一起盘旋在王殿内,蝶翅反射着金色殿宇里的盈盈光芒,扇动时迷离了人的人。
“暗夜我王!”
沉浸在眼前奇异的景象的三人,不觉周围竟然已经密布着暗夜的族人,黑色的袍服,齐齐跪伏着,深沉的眼眸映着盈盈光芒,像是两簇燃烧的火苗。万人同时低念:“暗夜我王!暗夜我王!”如此反复低吟,带着哀恸惋惜愤怒怨怼的低音仿佛是魔咒,某种氤氲的力量随着音节的起伏回旋在王殿中,大殿外源源不断的暗夜族人朝着精灵王的方向跪伏,低吟声渐渐洪亮,在空阔的地宫里盘旋回荡。
爱丽的胸口剧烈起伏,这样的举族的声势为了被杀的精灵王,直指眼前的明勋!这不是简单的祭祀,这是集合整个族人的仇恨的咒杀!身畔笼罩的所有暗夜低语都在重复一句话:即使倾覆全族,也要灭杀仇人!
这样的力量!只要身在魔咒之中的非暗夜族人必然身死魂灭!
可是陛下不是明勋所杀,即使爱丽心怀对冥界人之恨,明勋也不该背负赫卡特的罪行!更何况他救过她不是么?但是此刻根本没有办法可以的阻止全族人的怒火,爱丽慌乱之际,想到只有自己先杀了明勋,那么至少他的魂魄还能被冥王召回重新复活,至少能免去咒杀的魂灭之刑。
爱丽咬牙举起匕首,想要深深刺进明勋的胸膛,却被明勋轻易捉住,他幽冷的眸子此刻浮上了恼恨的情绪,“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想着杀我?你就这么想杀我?”最后的话语里已经咬牙切齿。
詹先生举剑狠狠插入地下,愤声吼道:“爱丽,你这是在做什么?杀了他你会后悔的!我没想到我苦心找到你们想要唤醒你们不成,反倒让自己受到如此灭身的无妄之灾!小疯子!不吃亏的小疯子!你究竟是在做什么?这样的奇耻大亏你就这样甘甘心心的自己吞血咽下去了么!”
魔咒的力量凝聚着回旋着,在王殿里声势愈加强大,呼啸着竟然凌冽如寒风刮破地人的皮肤生疼。爱丽胸前的吊坠忽的大放异彩,温润的白色光芒却让爱丽的皮肤烫痛。爱丽闭了闭眼,琥珀色的眸子瞬息凝为浓郁的墨色,那样深邃平静的深沉里波澜不惊,却有凌然不可侵犯的冷然。被这样一双眸子凝视的明勋浑身忽然一震,眼角眉梢的冷诮缓缓转为平和,乌墨色的发色开始隐隐流露出邪魅的蓝色,眼瞳里仿佛凝聚漫天星辰一般的摧残。
低低的吟念声已经停止,但是空中回旋的力量已经深深凝聚,带着那样深沉的恨与愤,如雾如妖,将王殿中央三人死死缠绕,如有灵觉一般丝丝渗入他们的身体,崩裂开他们的躯体,拘住他们的灵魂,撕碎它碾灭它!
趴伏在最前排的暗夜长老,束脩忽然昂头站起,他仅仅盯住被灭杀之咒困厄的人,口中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一只光的长矛倏地闪现在他的手中,那个一瞬间,恐怖、战栗,惊慌、畏惧的压迫随着那只长矛带着无可匹敌的卓越力量射向灭杀之咒,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的刹那,刺眼炽热的光芒犹如两个相撞的星球,整个王殿的景象都为之破碎,破碎得那样绝望。
光芒中,琥珀色的眸子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深墨色,她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喊了一声:“柏明?”
璨如星辰的眼眸也眨一眨,笑道:“小神经病。”
两人相视一笑,最后一刻,我们没有死。
再度醒来,雅致猛地张开眼睛,犹如大梦一场,差一点就真的死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梦寐中。心有余悸中,雅致四顾,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个空间里,耳畔听见笃笃的敲击声,转头发现那是柏明,他被困在一个玻璃樽中,他看见雅致安然醒来,点点头,手上的银光一闪,风之利刃破开玻璃樽,也将雅致从玻璃樽中救出。
“柏明,我做了一个好真实的梦。”雅致抓住柏明,轻声说。
“不止是你,我也是。那不只是一个梦,”柏明抚了抚她的头,然后转首望向眼前玻璃樽,九个玻璃樽散发着淡淡的莹蓝光芒,如今,有六个美丽的女子悬浮其中,合着双眼,双手交叉胸前,安详而静谧。而最后一个玻璃樽中,竟然是海默,他竟然还没有醒来!
“噗!”黑暗中隐匿的一个影子浑身泛着鲜红的血色,她的怀中竟然抱着一个人头!
“赫卡特!”柏明立在雅致身前。
“你们……”赫卡特身上的血如泉涌,浸透了她黑色的衣袍,那样的全身心的梦境,只要你们杀死了对方,你们就再也不会醒来,可是……不是我败了,而是猎人太卑鄙!
“你们究竟有几个人?猎人不应该是独立完成任务的吗?私自联手就不怕收到浮宫的惩罚吗?”赫卡特恨恨地说。
柏明一笑“终究,你败了。把海默放出来!”
“我辛苦收集来缪斯,就是因为至纯性灵的缪斯能够制造想象中最美好的事物,是!我后悔了,我没有办法独自承受这之后没日没夜的孤寂和痛苦,我要重塑暗夜!到最后,你们逼得我只得把你们充数在缪斯的玻璃樽里,只要你们死在里面那么我重塑的暗夜次一点也没关系。但是我没想到把你们投进我当初最真实的回忆里,都没有迫使你们残杀对方,还不是有人捣乱!”她咬牙瞪了一眼柏明,最后把阴冷的目光逗留在雅致身上。
“噗!”赫卡特又吐出了一口血,腿一软,竟跌坐在地上,看来是力气用尽,哗啦一声拘禁海默的玻璃樽碎裂了,海默跌落出来,他看了看雅致、柏明、赫卡特,眼神尚有些迷蒙,最后他一跺脚,极其暴躁的冲着赫卡特大骂特骂一通,雅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听了半天恍然大悟后深深地为他哀悼,原来她是爱丽,柏明是明勋,而海默是——神默之兽……
这么说来,赫卡特真的想尽办法让他们自相残杀啊,神默在一开始就有可能将他俩杀死了!如果那个时候爱丽对明勋的恨再深一点,那么现在怕是已经……这个局,赫卡特设的环环相扣!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你造的暗夜是曾经的暗夜吗?假的就是假的,你杀尽天下那么多美丽多才的女子,就是为了收集最美好的缪斯,制造出来的真的是那个疼你爱你任你取命的暗夜,和你从小在一起拥有回忆的暗夜吗?他早就被你亲手灭掉了魂魄,你制造的这个傀儡能够代替吗?”雅致回忆着那个可怕而凄美的梦境,对赫卡特缓缓道。
“是呵,”赫卡特轻笑,扶着手里的人头“这是假的,暗夜他早就死了,是被我亲手杀死的……现在连替代品也毁了,我所有的寄托,也全部消逝了!”
赫卡特仰天长啸,周身泛起黑色的雾气,她的身体随着雾气竟然渐渐模糊。
雅致愕然,她是在自绝!
“赫卡特!”
结界之外,一个恢弘低沉的声音从极深处遥穿而来,疏懒的却不容置疑的命令道,“闹够了,是时候该回来了。”
虚空里,伸出一只淡金色的巨手握住赫卡特,然后消失不见。
“猎人们,我们后会有期。”
那个疏懒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留下袅袅的尾音……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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