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细丝的女人,似乎拿不出新的攻击手段。面对舞动大刀如同摆弄牙签一般简单的零不敢做短距离纠缠,只有泥鳅般躲避,以免以肉试刃。因此零这几刀连续劈砍都落了空,只有倒霉的泊油路面多出三道凹槽。
一气呵成后,第四刀零让刀刃在半空打出几个凌乱死结戳向女人,以防止女人再次从大刀劈砍时的空档溜走。
大刀晃动过快,前刺速度过猛,加上刀刃荧光闪烁,使得人眼因停读现象产生错觉。
所以在女人看来不是一把,而是几把冰亮的刀刃齐刷刷朝自己戳刺而来,加上零狰狞到足以撕破皮肉的脸面所散发出的必杀意志,使得她有些泄了力气,腿脚微颤,脊梁不觉生冷起来。
几支刀刃划破空间,闪烁到女人面具前方。眼见刃尖与自己的眸子就要完全接触,女人却没丝毫挣脱这一击的方式。因为对方速度太快,也因为对方太过骇人。
“啊!”
千钧一发,零突然停止继续袭击。一声凄厉惨叫从她身后传来,听得出那是尤凡的声音。于是她立马收了大刀,转身朝尤凡跑去。女人这才躲过一劫,站在那儿愣愣的。
再看尤凡这边。这时他正用双手死死揪着自己一只小腿上端,满是皱纹的脸现在更是缩成一团,抽搐得厉害。汗珠在面颊上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顺着纹理汇集到下巴时竟然跟洗脸布拧出的水一样,大小无异。
“怎么了!尤老师、”零跑来极速跪倒地上,有些泪眼迷离的用双手去检查尤凡双手所抱部位。那里的裤管上有一段被什么利器削断的口子,再看看陷于泊油路下的金属细丝,零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刚才自己虽然击退那女人。可刀刃掐下金属细丝的时候,细丝还是划破了尤老师裤管一角,导致他受伤。不过这样看来尤老师应该只是受到轻微创伤,为什么此刻会疼得这般剧烈。
尤凡脸色已经铁青,嘴唇渐渐也变得煞白,毫无血色。零虽很着急,但是必须稳住双手,只要稍不注意挨着尤凡所抱部位,尤凡便是浑身一阵抽搐。她小心翼翼一圈一圈卷起裤管,霎时两人的眼睛都差点挤了出来。
伤口并不算大,只有拇指粗细。可那里焦黑,有个凹洞。这会儿焦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而焦洞的直径也在极速增长。
尤凡明显能感觉到,那个地方发出一针一针挑动神经般剧烈的刺痛。也明显感觉得到,血肉一点一点离开自己身体时极其细微的抖动。
“万蚂食身之苦、、”他已然有些飘忽。
“这、这是怎么回事?”见到这样的情形,零几乎快哭了出来。
“这或许就是那个老头子所说的万蚁食身吧!”
尤凡万万没想到,不信命的自己,再次被命运的毒爪玩弄。
“呵、呵、人之将死、”他缺乏力气,有些犯困。实在支持不住了,便索性一头栽进零的怀里,上眼皮示爱般朝下眼皮贴去,可不管怎样就是贴不到。于是他只能用微微力气无赖的笑。
“尤老师,您不能就这样丢下我、”零望着尤凡怪异的脸,绝望一拥而上。突然,一阵强猛气场从她体内蹦发,刮起方圆数十米内一切杂物,强压街道两旁所有花木。
这让蠢蠢欲动,打算再次出手的女人,大为震惊。她不得不用双手衣襟挡住自己面具上的两个黑洞,以免风沙卷入眼里。
“今天您布置的任务,我一早就完成了。如果,您好好的。或许我明天就能满足您的心愿了!尤老师、、”零的泪水已经开始从喉咙里灌,可她的面部依然故作坚强:“都怪我没用,我不够聪明、、”
“不,零、”就算用出极大的力气,尤凡也没能力把自己的话叙述完整。打从出生起自己就追着命运跑。一直跑,拼命的跑。累死累活几十年,承受无数屈辱,这下真的如同垃圾堆里一无用处的尘埃说消失就消失了。
“消失了、”尤凡的内心并不愿意有这个词语的份量,它就如同一只小小的火苗瞬间扩大,成为熊熊烈火:“不,不。绝对不能、零会因此流落异乡,我的所有成就也会被时间埋没。”
迷迷糊糊中。尤凡看到两个人影卷入车底时的死相,他管他们叫做父与母。村里孩子对自己的打骂,用脚踩在自己脸上。青涩时那个朝自己伸出手掌的女孩儿,以及婆婆的笑。不过最后他看到的是因为自己的死,零独自蹒跚在孤寂的雪地中。
她顶着风雪,看起来很消瘦。每踏出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终于不久之后没有任何预兆便倒入冰凉的雪里,口鼻呼出的白雾顺着雪地铺开。
随着时间消移,越来越微弱,最终不再有半点呼吸。只有满天纷飞的雪花,像是为她送行,化作她最后温暖的被。
“零!”
尤凡大喝一声,突然立起身子,犹如回光返照。
“怎么?”零的双手扶正在尤凡的双手之上,极力压制着静脉血液的流走。被尤凡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呆望着他寻求答案。
尤凡没有回答,只是猛然撕破自己的裤管,紧紧绑住大腿。接着愤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女人,恶狠狠的说:“下次,我会杀了你、”
然后转身示意零搀扶自己:“我们回去。”
“是。”虽然,零还不能确定尤凡的状况如何。但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人都怕死,可是真正到了将死的时候就又都不了。想到更多的是那些自己未完成的心事与惦记。
见零扶起尤凡要离开,带脸谱的女人借机又凑了过来。可没等她走进,就被零单手提刀,胡乱舞出的几个8字逼退。也许是先前零那恐怖的一击现在都还深深印在女人脑海中吧!
“孟旗舰。”
零大吼一声。
一记车轮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刺耳音便从街道远处传来,片刻一辆黑色吉普停到二人跟前。
“快上车!”驾驶室坐的是个青年人。银白刺猬头,着装怪异,全黑色,类似秦装。不过说得难听些更像道士袍。
望着两人上车,女人也是无可赖何,只能当一位旁观者。
接着汽车引擎发出狂躁的轰鸣,两只后轮飞速转动竟出现少许悬空。短暂悬空后触地刹那,汽车似箭一般朝泊油路远处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