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周围人顿时惊呼声一片:原来茹妃一直在欺瞒皇上啊,这还如何了得!
茹妃此时更如灵魂出窍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眼睛死瞪着地面,出声不得。
众人谁都不敢再出声,寂静的场中只听得见文圣帝剧烈的喘息声,有如风箱一般,足见他心中是何等的愤怒和失望!
“茹妃,”许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文圣帝忽地开口,情绪已然平复下去,“将今日之事说清楚,朕留你个全尸,说,是谁指使你如此欺骗于朕,快说!”
茹妃身体一个哆嗦,抬头慌乱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看得温皇后。
还用说吗,今日之事当然是温皇后之前在内室授意于她,说要将司寇玄月陷于绝地,让她等玄月在席上喝醉,神情不清的时候,假装被玄月推下石阶,再趁机捏破早就绑在肚腹上的血囊,那里面装好了一些猪血,然后就可假装孩子落了胎,嫁祸给玄月。
她其实早就听闻玄月心思缜密,手腕果敢,处事冷静,本不想招惹玄月,可温皇后却威胁她说,她假孕的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后果一样会很惨,还不如嫁祸给玄月,她还能逃过这一劫。
因而她也是没法子,不得不答应温皇后,可心中又没底,所以在玄月面前才会显得那般心虚,差点成不了事,却不知道玄月一开始就怀疑她怀孕是假,怎么可能上当。
“你、你看本宫做什么!”温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怒瞪回去,“皇上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茹妃,该如何回话,你可想清楚了,是你死,还是你全家陪着你一起死,不用本宫教你,是吗?
别忘了,茹妃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是温皇后一手成全,自己可以被她捧起来,也能被她再重新打回地狱!
茹妃心中很清楚,即使今日她说出是受温皇后指使,自己非但仍旧难逃一死,温皇后也未必就能被扳倒,那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家人也会被她连累,不得好下场,这么多年跟在温皇后身边,对于她的行事作风,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楚云昭忽地冷哼一声,“茹妃娘娘,是谁指使你陷害玄月,还不说实话!”说着话他手腕一翻,内息涌动,随时准备出手。
这些人好算计,竟然想让玄月背黑锅,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云昭,皇上在此,你稍安勿躁,”玄月压下他的手,冷声一笑,“这件事么,应该是茹妃的石二鸟之计——皇上,恕臣女冒昧,之前替茹妃安胎之人,可是宫中葛御医?”
“正是,”文圣帝脸色阴沉,“葛御医是温皇后引荐,称其医术过人,朕便允了她替茹妃安胎。”
温皇后脸色变了变,强笑道,“这……臣妾也是替茹妃妹妹着想,葛御医医术高明,皇上也是知道的,怎么……又要来怨臣妾呢?”
“皇后娘娘自然是信得过葛御医,毕竟他是你们自己人么,”玄月这话不无嘲讽之意,这些事她原本就知道,不过并未在意,现在前后联系起来,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茹妃既然要假孕急宠,当然必须买通一名御医,否则此事很容易被揭穿,而葛御医就是你们最好的合作伙伴,是吗?”
温皇后越听越不对味,怒道,“司寇玄月,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你们、你们’,你这含沙射影的,是在说谁?”
玄月眉一扬:温皇后啊温皇后,你还不算太笨,能听出我话中之意来!今日之事,摆明就是你所为,你装的什么无辜!“皇后娘娘何必急呢,我的意思是想提醒皇上,茹妃这假孕的计策是很妙,只要一直假装怀孕,到临盆时再偷偷从别处弄个皇子进来,到时岂不皆大欢喜?只可惜,葛御医前几天突然得急症而死,给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是不是?”
文圣帝脸色越发阴沉,眸子里却要喷出火来,似乎要大开杀戒一般!葛御医突然而亡,他原本也只当是天灾**,已经指了另一名自己信得过的御医去替茹妃安胎,原来其中还有这等牵扯!
“是、是又如何,”温皇后被玄月的镇定和咄咄逼人打的有些招架不住,回了一句才陡的意识到不妥,剧烈否认,“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措手不及,葛御医去世,本宫也是才知道,与本宫何干!”
玄月挑眉,“关系就是,皇上亲自指派另外一名御医给茹妃安胎,茹妃知道自己假孕之事很快就会败露,到时难逃一死,而有人正在此进与我结怨,便想着趁着机会设局,让事情演变成是我推倒茹妃,害的她失去皇子,一来可将我治罪,二来她假孕的事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掩饰过去,我说的可对?”
事实上她方才每说一句,茹妃的脸色就白一分,到得后来,已经白得近乎透明:这一切玄月并没有亲眼看到,也没有听到她跟温皇后的计谋,为何会说的如此精准,根本让她反驳不得!
“阎茹,你还有何话说!”文圣帝一声怒喝,竟是连名带姓地吼起来,“竟然如此欺君犯上,你该当何罪?!”
“臣妾死罪!”茹妃咬牙翻身跪倒,一下一下重重叩头,“臣妾死罪!请皇上赐臣妾一死,臣妾罪该万死……”除了这些,她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文圣帝气的咬牙,恨不得将她当场杖毙!盼了这么久的皇子,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这是多么大的讽刺!“朕知道你没这胆量,敢欺瞒于朕,说,是谁指使你如此做,给朕说清楚!”
说罢他有意无意扫了温皇后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皇上,你怀疑臣妾!”温皇后立刻一脸冤枉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臣妾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是茹妃胆大包天,欺君犯上,臣妾是无辜的,皇上明察,皇上明察……”
楚云昭冷冷看着她,刀削般的脸容冷硬如磐石,眼中更是布满阴森恐怖的光:好个温皇后,今日之事明明就是她一手谋划,居然还敢称无辜!如果不是皇上在此,他岂容她如此谋害玄月!
不过,这笔账也不可能就此算了,就一起记在温皇后和东陵瑾他们母子头上,到时一并算清楚!
“臣妾……”茹妃咬紧嘴唇,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臣妾没有受人指使,是臣妾鬼迷心窍,想借皇子争宠,与任何人无关,请皇上赐臣妾死罪,臣妾绝无怨言!”
算了,为今之计,她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人都死,本来就是她痴心妄想,要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事败,她也只有认命!
温皇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楚楚可怜地看向文圣帝,“皇上,你都听到了,臣妾是无辜的……”
文圣帝厉声道,“好,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来人,将茹妃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立刻有侍卫上前,将茹妃拖了下去。
众妃见此情景,哪里还敢多言,纷纷施礼后,匆匆退去。
温皇后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颇有些得意地看了玄月一眼,对着文圣帝撒娇般道,“皇上,臣妾可以起来了吗?”
结果文圣帝真不给她面子,只冷冷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温皇后顿时大大掉了面子,尤其还是在玄月和楚云昭面前,文圣帝一走,她立刻站了起来,冷声道,“此事已了,你们还不走?”
“是吗?”玄月似笑非笑地挑高了眉,“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就算了了?”
“你——”温皇后又惊又怒,“茹妃已经认罪,你还想怎样?”这个司寇玄月还真是难缠,茹妃认罪,她居然还不肯罢休,难道非要把自己扳倒不可?
“此事真相究竟如何,皇后娘娘比谁都清楚,”玄月神情一冷,根本不畏她的威严,“不过我还要提醒皇后娘娘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若再有下次,我不会轻易罢休!云昭,我们走!”
说罢她拉着楚云昭的手,转身离去,文圣帝明明知道此事跟温皇后脱不了干系,却并不追查到底,明显是想息事宁人,毕竟这个时候硬要追究温皇后的罪责,绝非明智之举,所以,她也是看在文圣帝的面子,此事暂且作罢。
当然,她不会就此算了,温皇后造下的罪孽,虽然暂时不能找其讨回来,但不是还有个东陵瑾吗,他的事,可还没个完呢。
“司寇玄月,你、你竟然敢威胁本宫!”温皇后气的脸色发青,“你、你好大的胆子——”
话虽如此说,但她心中却也是一阵一阵后怕,今日之事幸亏茹妃能分出轻重,未将她牵扯出来,否则被司寇玄月逮着把柄,还真不能就此结束。
现在看来,百里霜未能动司寇玄月,也不是全无道理,她还真是不好对付!自己这一计明明就天衣无缝,可是她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茹妃是假孕,所以才怎么都不肯让茹妃进屋去救治,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结果功亏一篑。
所以,要对付司寇玄月,不能再轻举妄动,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