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哲不搭理曲赞,也不愿视线与他有任何交集。在这件事上,他们两兄弟都亏欠了陆迎琳这个好母亲。
曲哲低头搅着咖啡,声音低低缓缓,那是一种忏悔的叙述语气:“因为你总是叫嚣谩骂,甚至有时还骂她不要脸……我很自卑。我也一度认为她是你家庭的破坏者,每次看她对你讨好得不像话,我就很恨她……”
那个“恨”字包含了一个年少不懂事的少年,心里曾有过的多少纠结与无奈。
曲哲眼眶发红,讲述那段往事的时候,有些愤恨,恨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我开始叛逆,在最最叛逆的时候,我都没有跟你对着干过……却是因为,知道你毫无底限,只为了让我难过,连尤贝宁也抢了……我知道你不爱她,但你就是为了让我不好过,跟她结了婚……陆迎琳劝我忍……她又劝我忍,说以后那就是嫂子……她每次都劝我忍,说你没有妈妈,很可怜……”
后来,曲哲的确是忍下了,却对陆迎琳说了从未说过的重话:你犯的错,要我来承担后果!
他在替曲赞扛下了钟敏丽的孩子后,几年不回家,几年不给家里一通电话,害得陆迎琳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等他几年以后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上一次,把钟敏丽和曲赞一起叫回家,发了一回飙。
那一次,他发飙有两个原因,一是对曲赞示威,表明他再也不会受曲赞的摆布。另一个原因,也是对长辈示威。
在他的心目中,曲应和与陆迎琳总是要求家风严谨,一副家教很传统的样子。其实就是道貌岸然,当年指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否则曲赞每次谩骂侮辱陆迎琳的时候,为什么她都要委曲求全?
在这样的家庭中,他担心乔桥会郁闷,更担心孩子们受委屈。所以他是为了向两个长辈宣战:以后他的事,不需要长辈插手,给意见都不需要。他要自己作主!
那天,他和曲赞又吵了起来,结果陆迎琳却挥手打了他。更使他觉得,当年一定是自己的母亲,对曲赞的母亲做了错事。
他愤然离去,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再也不回那个家。
说了大半天,曲赞还是不明白:“我都以为你真的不会回那个家了。不过听说,你最近回去得很勤,连乔桥都带回去见过家长了。”
曲哲点点头:“很多事情,我终于搞明白了。幸好,我不像你那么蠢。”
“你就好了,全家团聚。”曲赞吊儿郎当:“我最蠢的事,就是没有在你消失那几年里,把乔桥抢到手。”
曲哲淡淡笑一下:“你抢不走。”
“自信心变得这么强了?”曲赞也淡笑。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尤贝宁。”曲哲微仰在沙发上,视线落在曲赞的脸上:“也不是每个后妈,都像你想象的恶毒。”
又转到了陆迎琳身上,曲赞的表情倏然又变得生气:“我倒想看看,你能在她头顶上画出个什么光圈来。”
“曲赞,你错怪陆迎琳,错怪了三十年,我看你能拿什么弥补!”曲哲心头恻然,自己又该拿什么弥补那个善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