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弘文馆。
萧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看书,好像满屋的喧闹都打扰不了他看书的兴趣。前面程处弼依旧趴在座子上呼呼大睡,他睡觉倒是极为安生,只要睡着了便安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睡觉,睡相极好。左边的座位倒是空的,自月初起周宇便诏令太子周乾上朝听政,这个月来一直是和授课的学士一起来的。
前面勋贵、皇族子弟男女各成一派,聊着自己喜欢的话题,只有寥寥几人如萧睿这样静静地看书。
魏王周辅年龄上要比萧睿小上一岁,但萧睿生日小,实际上不过笑了几十天。当初长孙皇后和平阳公主周氏预产期相近,周宇还曾向萧斌戏言“男为兄弟,女为夫妻”。继承了周宇和长孙氏的容貌的周辅长得极为清秀,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燕王周允比周辅正好小了差不多一岁,而兰陵公主比起周允有小了一岁。每每思及周宇登基初年长孙皇后四年连生四个子女,萧睿便很是佩服周宇即使当上皇帝也和发妻伉俪情深。
比起周辅的白胖来,周允便有些瘦弱单薄了,好像一阵风能刮跑的样子。周允身体不好,自出生来便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年前的一场风寒险些夺了他的性命。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无论是周宇夫妇还是周乾兄妹们都极为小心呵护。真是“放在手里牌掉了,放在口里怕化了”。
也许是上天关上一扇门,便会打开一扇窗。周允虽然身体多病,自幼却极为懂事聪慧。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也没有被养的骄纵跋扈,反而主动提出习武以强身健体。奈何身体先天不足,只能说比普通人稍强一点。
兰陵公主周芷晴比萧睿小了差不多三岁,完美的继承了周宇和长孙皇后容貌上的所有优点。作为诸姐妹中最受宠的公主,她不仅是天生丽质,更是文采斐然。自幼便熟读诗书,习得一手好书法。
周宇素来喜欢王羲之的书法,有一次拿着一篇已得了八九分神韵的兰亭集序得意洋洋的向大臣炫耀,大臣们纷纷惊奇不已。唯有长孙无极和魏徵不信,直言不是他所写,但也说不出朝中有谁能写出如此飘逸俊秀的书法。周宇这才老脸一红,不无得意地说这是朕的兰陵公主所写,众人纷纷感叹不已。
如果你认为公主她是个安静的性子就错了,她偏偏性格十分跳脱,古怪精灵。经常弄得宫中上下鸡犬不宁。
今天授课的弘文馆馆主、当朝司空、赵郡王长孙无极,是长孙皇后的亲哥哥,自幼和周宇、萧斌关系极好,在弘文馆中对萧睿也很是照顾。不过此时他还在朝堂之上议事,是故还不曾到来。
此时殿中的众人全然不知不远处太极殿正在发生的事情。
太极殿
周宇身穿天子冕服跪坐于御座之上,面前的几案上放着朝臣们的奏疏。下面宽广的大殿上以三公为首列班跪坐。太子周乾跪坐在周宇左下首,面容严肃的看向群臣。
“启禀陛下,高句丽使臣渊盖南生求见”礼部尚书郑淼起身手持笏板上前躬身拉着长腔说道。
“宣”周宇微微点头道。高句丽使臣觐见是今天既定的大事。
“宣高句丽使臣觐见~”王芳细长的声音随之响起,随着侍卫们的传递一层一层传到殿外。
站在殿下等候的渊盖南生神态倨傲,对旁边的礼部鸿胪寺典客署官员也爱搭理不搭理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自从前周静帝十余万大军征高句丽失败之后,高句丽的使臣便不复从前的额恭敬,言行间很是倨傲。
看的旁边鸿胪寺的官员心中也是直冒火气。心道如果不是官命,老子还不愿意伺候你。听到声音,这个官员还是尽职尽责不厌其烦的交代觐见事项,让他登上大殿。
渊盖南生大步走入殿中扫视了一圈殿中群臣以及坐在上面的周宇父子,下巴高高扬起,这才双手一抱,躬身长拜道“外臣渊盖南生拜见大燕皇帝陛下。”语气之中倨傲,丝毫没有寻常番邦使臣的恭敬之色。
见状众人均是眉头一皱,周宇心道我大燕还没顾得上收拾你,你还真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起身吧”周宇的声音中不掺杂一丝感情。示意随行的鸿胪寺官员宣读国书。在高句丽的国书中丝毫不掩其狼子野心,披甲之士百万、铁骑五十万,席卷草原云云。言辞间充满了傲慢自满和对燕朝的蔑视。一听高句丽王的国书,朝中群臣均是难掩脸上的愤怒,就连鸿胪寺的官员的声音都有些因愤怒而变调。好不容易强忍愤怒听完国书,群臣刚欲怒斥渊盖南生,谁知这渊盖南生语不惊人死不休。
“外臣听闻贵朝兰陵公主蕙质兰心、貌美如花,恰我国东部大人、大对卢(宰相)渊盖苏文尚未婚娶,愿迎娶贵朝兰陵公主,结秦晋之好”
“尔番邦小国,妄想迎娶我大燕公主,当我大燕无人吗?”愤怒的声音在响彻殿之中,周乾站起身怒道。紧接着群臣的怒斥接连而至。
“我大燕国土方圆万里,甲士数百万,灭你小国易如反掌”
“尔等贼子真乃痴心妄想”
“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么”······一时间大殿之中谩骂声四起,纵是渊盖南生先前神态倨傲,当下也有点紧张。
唯有周宇只是静静地坐在上面,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坐下”声音响起,周宇平静的语气难掩怒气,显然这位君王的涵养已经到头了。原本闹腾的大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众大臣均是站着聆听训示。
看着殿下的神情倨傲的渊盖南生,周宇言语间充满大国的自信怒斥道
“回去告诉尔邦小王,我华夏有这么一句话‘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听见这话原本神色倨傲的渊盖南生眉宇间已不见倨傲,低着头冷汗直流。
紧接着便见周宇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指渊盖南生,声音响彻九天“敢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
听见此话,惊得渊盖南生一下子俯首跪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大燕礼仪之邦,不是尔等蛮夷,不会诛杀使臣。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来人,将此僚打出大燕!”
不等渊盖南生大声求饶,守候在殿中的千牛卫便步履轩昂的上前拉着他的双臂,将其拖出大殿······殿中众人开始还听见殿外传来的凄惨的求饶声,不久便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