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城外,几辆造型精致的马车随意的停在官道旁。路边酒肆的旗子迎风招展。
萧睿身穿绣着不知名花纹的白玉色常服,头发用金镶玉束发束着,身上披着淡金色的纱织外罩脚上穿着一对皂靴,站在官道旁,看着载着杜如晦的马车远去,直到离开自己的视线。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的背影,萧睿心中有颇多不舍。在杜如晦呆在兰陵的这些日子里,杜如晦除了处理公事,剩下的时间便用来指导萧睿学习。作为曾经的弘文馆十八学士之一,他自然有着不亚于萧钧的渊博的学识。不要说是教导萧睿,就是教导当年的萧斌都行。话说杜如晦本来担心萧睿进京之后,禁受不住京城繁华的诱惑,由于疏于管教走上纨绔子弟的道路,从此一块璞玉变成朽木。待看到萧睿每天雷打不动的四更起来习武读书,保持着井然有序的生活时才放下心来。而杜如晦对于萧睿小小年纪便能严格自律的要求自己而感到欣慰。出身世家子弟,只有两条道路,要么出将入相,要么成为纨绔子弟。
在与杜如晦朝夕相处的这些天里,萧睿也颇有些钦佩。他四更而起,而此时杜如晦已经在处理政务了。任谁看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每天和自己几乎同一时间起床,处理政务,有时甚至通宵达旦,也会发出由衷的敬佩。更令萧睿敬佩的便是杜如晦渊博的学识。这些天里,杜如晦一有空便来教导萧睿,一老一少为一些学术上的问题讨论的面红耳赤那是常有的事。这些都让萧睿受益匪浅,他本以为自己九岁便博览群书已经够不错了,在杜如晦告诉他帝国宰相包括当今圣上无一不是自幼博览群书,到老了依然书不离手,他瞬间感到自己坐井观天,小看天下人了。而有许多自爷爷去世后积攒下来的学术上的问题也得到一一的解决。可以说这几天的学习远胜过去一年,但若没有过去几年打下的基础也不会有这几天便产生的飞跃。
另一边,沿着官道缓缓前行的马车上。
杜如晦怡然自得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想起刚才分别时的情景便有些好笑。萧睿紧紧地来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多留几天,而自己则是义正言辞的的拒绝。“这小子这么聪明,这几天就快把我几十年学的东西掏光了。我再留几天,到时候没什么可教他还不丢了我的老脸。”杜如晦心中想到,不由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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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萧睿转身向自己家的马车走去,却见官道上从兰陵方向迎面而来一支车队,正是新罗百济的使团。一想到那个新罗郡主金善曼,萧睿急忙加快了脚步,在侍女的搀扶下上车,欲赶紧离开,不要当面撞上。
没想到马车刚走两步,便被拦下了。
“殿下,是新罗郡主”身边的侍女掀开马车一边的窗帘看了一眼,张着樱桃小嘴低声说道。
“请问车中坐的可是兰陵王殿下。”这时外面也传来了新罗郡主的声音,这女子的声音倒也好听,说话像鸟儿鸣唱,婉转动听,不过在此时萧睿耳中倒有些像鸟儿叽叽喳喳,难听的紧。这女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萧睿想到,不由翻了翻白眼。只好起身掀开车帘下车。一边应道
“正是在下,见过郡主。”看了看眼前打扮的俏丽迷人的金善曼,又问道“不知郡主这是要往哪里”
“回禀王爷,我们是要启程往长安。”金善曼身边的管事恭敬的答道。
似是不满于管事的多嘴,金善曼瞪着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睿直看到那管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任何话。
“我们一行本就奉命前往长安,不想在这兰陵耽误了些日子,如今自然是要抓紧赶往长安。倒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郡王,倒真是有缘。”金善曼笑眯眯的接道。
萧睿心想既然知道耽误了时间,还不赶紧走,呆在这里干什么。待听到金善曼说道有缘时,只感觉一头黑线。
“既然郡主是要往长安,那睿便预祝郡主一路顺风了。”萧睿彬彬有礼的说道。
金善曼很是扑闪了几下她那大大的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但也听出了萧睿的意思,讪讪地说“那再见了,郡王。”
我才不想和你再见,看着远去的车队,萧睿的眼角挂着微笑,心中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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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便到了萧睿离开兰陵的日子。
对于兰陵,萧睿有着复杂的感情,他生在长安,却长在兰陵。这里有着他一生也忘却不了的记忆。他不知道在遥远的长安会发生什么,然而就同母亲所说的一样,他别无选择。
这天一大早,萧睿如往常一样早早的变起来了,呆呆的坐在书房里,捧着书一动不动,几年来,他第一次明确的知道自己看不进书。出门拔剑,原本那一招一式都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可如今只感到脑海一片混沌,只好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剑。
不自觉得抚琴,却也没有让心静下来。
最终萧睿在母亲的怀抱的怀抱里无声的哭泣,才觉得心中好受很多。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周氏也有一丝哽咽,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再也无法终日的将孩子庇护。雏鹰总有要离开母亲展翅飞翔的一天,即使摔得再狠老鹰也不会帮助。
这一天,萧睿就这样在府中四处游荡者,如同行尸走肉般。
这是王府后院中的一处院子,去很少有人能进来。这便是供奉着兰陵萧氏先祖牌位的宗祠。推开院门,厚重的青石板上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继续向前走,登上阶梯,推开朱红色的厚重木门,便是正堂了。厚重巨大的青石为基,三人合抱的的巨木为柱,便撑起了这供奉着萧氏数百年祖先灵位的祠堂。“萧何······萧望之、萧思话、萧道成、萧子显······萧衍、萧统、萧璨、萧琮”再到自己的父祖“萧钧、萧斌”,萧睿得手静静地拂过这些牌位,而后认认真真的将他们一一擦拭干净。
长跪在灵位前的青石之上,萧睿一言不发。门外侍女们静静地躬身等候着······
萧睿终于带着自己的母亲进京了,他们要从水路赶往洛阳,再走陆路赶往长安。时隔六年,萧睿再一次出现在长安,又将搅起怎样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