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亦姮与宿洁合体的话,孔屏还要特意为他们配备一个引路的鲛人。但现在一切都显得便捷了,凭着亦姮的记忆宿洁没一会儿就把大家带到了炎木岛上。
没了聒噪的柯泫,旅途变得寂寞无聊,沉闷的气氛让全身****的宿洁增添了几分不自在。她一路上都在忧虑一丝不挂的自己待会儿上了岸,看着别人都为“重见天日”欢呼雀跃,要如何尴尬地开口才好。
她纳闷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和裁缝有关的神灵,以至于让她在这边的世界总是没有衣服穿。
事实证明,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是说的有道理的。王世子刚一上岸就脱下来自己的斗篷扔给她,均一的黑色,与荞的那件几乎相同。他似乎是一个熟练于给女孩递衣服的男人,就像那天在船上他迅速脱下披风给公主披上一样。
慕云霄上岸后和王世子几乎做了同样的动作,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宿洁。
宿洁在水里穿上了慕云霄的衣服,然后爬上岸。在上岸的瞬间她的鱼尾从中间分开,变成白皙修长的双腿。慕云霄上衣的下摆正好落在膝盖以上,衣襟处若隐若现的弧度让人想入非非。
宿洁把王世子的披风还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王世子不知道自己的一片好心怎么就在她那儿屡屡遭到退稿的悲剧。他拿出卷轴,借着找圣石的位置来掩盖自己的难堪。
“在找圣石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我的穿着问题?”宿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我现在这身装扮实在不适合去任何地方,你们哪个好心人帮我去买身衣服吧。”
从前亦姮来炎木岛都是在自己的收纳贝壳里装好衣服的,宿洁因为出来匆忙就只在贝壳里装了姮珠。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哪儿有买衣服的商场?”红临让说话仍旧这么让人一愣一愣的。
“这儿附近是有村落的,应该能从村子里买到衣服。”宿洁回忆了一下,然后向大家形容了一下村落的位置。
上岸之后萎靡许久的馥云终于恢复了精神,一听到要有采购什么的活动,忙自告奋勇要去帮宿洁买。宿洁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在那三个男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只有慕云霄良心发现愿意陪馥云去找村子。
炎木岛虽没有火焰山,气温却直逼炎夏,宿洁身上的海水被烤干后燥热就渐渐将她包裹了。她挑了一个树荫屈腿坐下,焦虑地等着买衣服的人回来。红临让挑了一个和宿洁有一定距离的树荫坐下,捡起个树枝在地上胡乱地写些什么。王世子直接向宿洁走来,把披风盖在她的腿上,似乎是在用行动提醒她她这样露着双腿有伤风化。
宿洁不领情地掀开了他的斗篷,理直气壮地说:“盖着它热死了,在我们那个世界,大家夏天都是露着两条腿的!”
与大嗓门的宿洁相比王世子淡定得多,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宿洁,然后轻声说:“小城,天气热你怎么也像吃了火药一样,尤其是每次和我说话怎么都这么大的火气。”
宿洁瞪大了眼睛,似乎被他的话噎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他就一肚子的火,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让她心烦。这个隶属于公主的王世子每每遭逢人少的时候都喜欢往她身边凑,公主一出现他就像看不到她了一样。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不再和他说话,心里不停地祷告着让慕云霄和馥云两个人快点回来。焦虑的等待中她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她竟然靠在王世子的肩上,而他正像欣赏一个古玩一样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她紧张地向旁边窜了窜,因为动作过大慕云霄的衣服又不合体,雪白的肩膀完全露了出来。她忙抓起王世子的那件披风披挡在身前。
王世子玩世不恭地一笑,讥诮道:“刚才借给你你死活不要,现在又自己抢,你说你这叫什么?”
叫什么?给脸不要脸?
宿洁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纳闷自己怎么睡了一觉那两个人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咱们去找他们吧。”宿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暂时不顾自己的形象问题,反正这儿没一个熟人,小岛上的通讯设备也不发达,岛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再丢人也是小范围内的行为。
王世子见她这身打扮就要往人群里扎以为她疯了,红临让没什么过度反应,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去海边旅游还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比基尼呢。
“你把他看得这么紧不会是担心馥云趁虚而入夺走了你的慕云吧?你在鲛宫的这些天可一直是馥云陪在他身旁。”王世子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宿洁这才发现原来王世子是如此一个惹人火大的贱男,完全把红临让视若空气,不知道收敛地一再挑战宿洁的极限。她正要回头教训一下王世子,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慌,内心的一切情绪都被掏得干干净净。
她改变了方向,没走向村落,去了另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山坡。青葱的绿树之间伫立着一个个严肃的脸孔,每一张脸虽面容不同,却都同样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有的被打扫得整洁,旁边还放着几束素色芬芳的鲜花,有的却是杂草丛生,野花的包绕下更显生机勃勃。
宿洁就是停在了这么一个生机勃勃的墓碑前,翠绿的青苔几乎盖住了墓碑的一般,隐约可见上面整整齐齐刻下的“陆朋康之墓”,没有任何称谓,也没有立碑者的书名,干干净净、简单明了。
她把手搭在墓碑上,轻声说:“我带你来了,带你最后再见见他。”
红临让和王世子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又是在和谁说话。
“他是亦姮认识的人吗?”王世子问。
宿洁沉默了许久,最终幽幽地说:“他是她的恩师,却不让她以徒儿的身份为他立碑。他是她的父亲,却从不允许她叫他一声爹。”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草的清新,几颗乳白色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在泥土之上,却仍晕着饱满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