愍帝指二公而骂曰:“索綝误我,麴允误国!”时綝貌甚傲,允貌甚惭。
或曰:“綝之罪大矣,允有臣节,何言误国?”
对曰:“不然。大臣者,以事为本,节者末也。允忝六卿,不能制下僚,终为所害,并误国事,是祸首也。罪甚于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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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熠跪在地上,刘曜一言不发的拆开书信。
‘今城中食犹足支一岁,未易可克也。若许綝以车骑、仪同、万户郡公者,请以城降。’
他把信传给田崧。田崧接过后,笑得一口奶酪(中国北方古代的奶酪,不同于先代的奶酪,比较接近酸奶)喷在地上:“盲人骑瞎马!这话骗得了谁?”一年之粮?田崧跟客商都打了两个月交道了,长安若有三月之粮,米价如何腾贵?百姓为何逃难?
索熠不知信中内容,不敢争辩。
刘曜命左右看住索熠,便和田崧离开大帐。
“大鸿胪怎么看?”
“长安如今民不足万户,财物也被八王洗劫一空。(这也有汉兵两次南下的功劳)打下来了,才是麻烦啊。”
刘曜点头:“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这小皇帝,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只是,相国却提醒了我……”田崧话说半截,便沉吟不语。
刘曜也不问,低头思索。
“大鸿胪的意思,是要推到索綝身上?”
“岂能说推?他自己不把罪证送上门了么。”
“只是索綝尚有两万精兵,万一他铤而走险,汉家子弟也要吃亏啊。”
“他儿子在我们手里,且如此这般。”
刘曜进帐:“你父有弃暗投明之心,本王甚慰。你且修书一封,命其克日来降!”
索綝见到书信,刘曜准许他投降,却对封赏只字不提。
索綝利令智昏,以为还能和刘曜讨价还价,便与刘曜继续通信。
过了半月,城中粮食再减,索綝和麴允只得遣散了三分之一的士兵。
再过了半月,风声鹤唳,索綝听闻城中易子而食,此时长安守兵,已经降到不足两万人。
“吉御史,这两封信,请交给南阳、琅琊二王。”
“陛下不……”索綝张口欲言,却被司马邺赤红的双目瞪了回去。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残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吉朗痛哭流涕:“臣、臣不忍舍陛下而去。”
司马邺此时却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这都是朕的命数,与卿何干?只是如今有三件事:天下臣民,辱于夷狄之手。同宗兄弟,不能见容一室。大业未竟,谁能替朕报仇。朕不甘心啊。”
“陛下……”
“你此去,若能使二位王叔,能全此三事之万一。不比一死了之强多了?去去!”
司马邺分明已不顾生死,吉朗痛苦欲绝,司马邺听得心烦,便命退朝。
此时护卫在吉朗身边的,是司马邺的亲信死士。司马邺已置生死于度外,索綝不敢阻拦,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吉朗出了西安门。
司马邺知道索綝不可能放自己逃走,“遗愿”已了,便干脆闭宫门不见。索綝也忙于和刘曜暗通消息。
如此过了半月,索綝忽然闯入未央宫。
司马邺冷冷的看着他,索綝此时仿佛苍老了许多。
“陛下,降了吧。”
司马邺冷冷的:“仆射,你疯了?”
“刘曜,杀了我的儿子。”
你原来暗地里通贼?
杀得好!
你还有脸来见朕?
给朕滚出去!
司马邺此时有很多话要说,忽然发觉又没什么可说的。
他忽然一笑,笑得索綝背上生寒:“好啊,你叫麴尚书来。上朝。”
宫中内监仆妇,逃散而尽。司马邺只得自己披上朝服,戴上平天冠。
从未央宫后殿走向前殿,这最后一段路,竟如此漫长。
列祖列宗,孩儿不孝。
是夜,长安,未央宫,大火,三日不熄。
明日,帝牵羊肉袒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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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
何以故。
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