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对这份差事非常上心,喜鱼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去了改修中的旧殿。这两座旧殿相对而立,间隔有十丈有余,前面殿相对较小,后面殿要宽阔高大一些。按计划小一点的殿要改成一座观楼,方便皇后与妃嫔,命妇欣赏歌舞,大一点的要改成一座舞台,原本完整的宫墙将被三面掏空,由于缺少支撑,需要增加立柱来保持殿顶平衡。而舞台的要求是明亮宽敞,所以柱子如何摆放,才能实用又不影响舞台效果,确是令喜鱼头疼的事情。幸好,目前工程只在前面的小殿展开,后面的大殿还未动工,她还有时间来考虑。
为了把前面的观楼打造好,喜鱼起早贪黑地呆在修缮的宫殿旁边。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无比,虽然呆在金根车中,又有装有冰块的铜镶孔雀石敦放在旁边,可是与沉泉殿相比条件必定简陋了许多。不到十日喜鱼便已支持不住,消瘦了一圈。好在观楼的大致样子出来了,喜鱼请示了皇后,请她方便时过来查看。皇后派简裕回话说,白天里有些属国国君的夫人进宫拜见,拜见之后还要在长福殿设宫宴,宫宴之后才能过来察看。
因皇后没说具体时间,所以喜鱼天一擦黑便坐金根车来到了观楼旁边等候,等了约半个时辰,简裕过来了一趟说皇后马上就到。喜鱼连忙下了车,立在观楼的台阶前。此时天色已变,眼见大雨将至,犹泫忙陪着喜鱼躲到了观楼的飞檐下,因为修缮工程只是出了个大样,观楼里面还是狼藉一片,无法站人,所以她们只能在飞檐下避雨。
一时狂风伴着大雨袭来,虽在飞檐之下,众人又尽力保护,可这风雨交加持续了快半个时辰,喜鱼他们几乎全被淋湿了。雨停之后,晚间的凉风一吹,真真是寒意透骨。相从与犹泫忙扶着喜鱼想让她回沉泉殿换衣服,就在这里,简裕又来了。他一见喜鱼便磕头谢罪,言道:“今日参加宫宴的属国国君夫人中有几位非常健谈,一直与皇后交谈不肯离去。皇后娘娘念及华仪您在此久等,又遇到风雨特让小奴送来热姜汤,为华仪娘娘祛寒。”
相从接了过来姜汤,服侍喜鱼喝下。喜鱼本已冻得有些发抖,喝了姜汤,果然浑身暖和起来,额头都有些冒汗了,正准备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忽然又有小太监来报,说宫宴散了,皇后已经往这边来了。
喜鱼不敢怠慢,只能停下来等着。这时简裕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件素色缎面黑披风说:“华仪娘娘衣衫有些湿了,披上这件衣服也好挡风。”
看到皇后想得如此周到,刚开始喜鱼心里还是颇为感激,披上这件披风才知,这件衣服确实挡风,因为它根本就不透气。湿湿的衣服全部粘在了身上,刚才喝了热汤发了点汗,皮肤上的毛孔全张开,这会子凉风从前面吹进来,裹在披风里根本出不去,全都钻进了骨头缝里。喜鱼心道:“今日恐是一劫,千万不能出丑。”只好紧咬牙关不让自己打冷颤。
皇后终于来了,她绕着观楼慢慢走了三圈,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问了问,其余都在挑毛病:样式不对,不大气;屋檐不对,不张扬;阑干不对,不精致……最后总的意见就是要重新来弄。
虽然一直忍着不出声,但怕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喜鱼便问了一句:“观楼的式样图皇后娘娘已经看过了,若是哪里不满意还请娘娘在图上标明要改成什么样,以免我等愚笨未明娘娘圣意,耽误了工期。”
皇后听了笑了笑说:“这是自然,本宫修改好了,让简裕送到沉泉殿。”
该说的都已说完,喜鱼心想这下皇后也要移驾回长福殿了吧,可皇后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又慢悠悠地在观楼边上溜达,似是欣赏此楼。喜鱼在旁暗暗冷笑:“都已全盘否定了,还在欣赏什么?无非只是拖延时间,怕寒气还没全钻进我骨头里罢了。”
就这么过了约一个时辰,要不是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雨,皇后怕自己受寒,才匆忙离开,喜鱼还不知要站多久。
从未受过这样的罪,喜鱼回到沉泉殿时,膝盖已下都已冻得青紫,夜里就发起高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