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伊诺诗走回老房子,老远就听见清彻悲伤的琴声。
推开大门,阳光争先恐后的挤进屋内,照耀着屋内空气中的浮尘。
简博坐在角落那架古老钢琴前,手指犹如小鹿跳跃在琴键。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沿着领子到胸襟镶嵌着几条参差不齐的黑色缎带自然的垂落在身前。
就像延伸的钢琴键。
伊诺诗听过这首曲子,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弹完,简博就停了下来,呆坐着。像有心事。
片刻之后,简博举手十指,砸在钢琴键上,钢琴发出如低鸣怒吼般的声音,吓了伊诺诗一跳。
其实简博的脾气一直都可以用乖僻来形容,藏了太多秘密的人是没有办法轻松的愉悦的。即使眼神如星辰。
简博摔琴而去,上了二楼。
伊诺诗不知如何安慰。
下午,伊诺诗找到一把躺椅,搬到门前空地展开,躺在上面看书。渐渐觉得困乏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伊诺诗突然被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吵醒,就像是在打斗。
伊诺诗做起来竖着耳朵听,发现声音来自二楼。
伊诺诗噔噔噔跑往二楼,刚跑到楼梯口。遇到一个黑衣陌生人从二楼冲下来。
黑衣人看到伊诺诗,立刻举起手中的铁棒迎头打来。
伊诺诗侧身闪避躲开。
黑衣人提棍横扫,又被伊诺诗俯身躲过。当黑衣人手臂展开,下一个动作还没开始的空隙,伊诺诗踢高左腿,鞋跟磕着黑衣人的额头用力踹下去。
简博站在楼梯口,冷漠的俯视着这一切。
黑衣人跌坐在楼梯上,伊诺诗又举腿直接踹向他的脸。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个武林高手一样。
连伊诺诗自己都傻眼。
——刚才那一刻,自己明明吓傻了啊,为什么又会武功了?
伊诺诗看着自己的双手迷惑不解。
黑衣人瘫软在楼梯上。
门外一前一后跑进来两个手持铁棍的人。
简博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拦住他们,却还是晚了。
伊诺诗的背挨了一棍。简博扶住伊诺诗因力量的惯性而即将扑倒的身体。击退跑进来的两个人。
伊诺诗因为疼痛眼中含住了泪水,从简博的怀里坠下。
简博抱住她更紧了一些,然后轻轻让她坐在楼梯上。
两人搁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简博看到了伊诺诗瞳孔里的自己。
而这瞳孔……尽似曾相识。
简博紧紧盯着伊诺诗的眼瞳,在脑海里翻阅过往记忆。
——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简博想起来了。
有一年万圣节,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简博受袁启正之约,一起在王圣牛排晚餐。
简博提前来到了王圣牛排,安排好晚餐的菜式,点了红酒,独自小酌着。
可约定的时间过了,也没有见到袁启正和他的夫人卿瑜。
袁启正非常的有时间观念。几乎从来没有迟到过。
简博觉得不安,拨打袁启正电话,电话没有人接听,在打,就不在服务区了。
当时的街头到处都是嬉笑疯闹的人,化了妆的没化妆的。
简博坐在餐厅里一直打了十来分钟,而这十来分钟里,电话一直无法拨通。
简博觉得不对劲,凝聚力量透视着四面八方。终于,在距离简博大约100米左右的青叶巷,简博看见袁启正倒在肮脏的小巷的地面上。
简博几乎是飞着跑出了餐厅,赶往青叶巷。
在简博透视到的位置,简博扶起袁启正呼唤他:“袁老,袁老。”
袁启正挣扎着睁开双眼,手指着巷子更深的地方,喃喃的说:“卿瑜。”
简博扶着袁启正靠在巷边的墙上:“好,你等我。”简博说完跑进更深的黑暗中。而刚才扶过袁启正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终于,简博看到了卿瑜被一个男人拿着匕首抵在她的喉咙。
男人:“快交出来。”
卿瑜愤恨的眼神丝毫没有畏惧:“做梦。”
简博猫着身体轻轻靠近,眼白开始泛红。
男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卿瑜满眼鄙夷的扫了一眼男人,轻启唇齿:“动手吧。”
男人看威胁不成,改为施暴。就在他拿开抵在卿瑜喉咙的匕首时,简博冲了过去。
三两下,男人被打倒在地。
简博关切的扶住卿瑜问道:“没受伤吧。”
卿瑜浅笑:“没事儿。”
简博:“那快走。”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黑影从天而将,飞向简博。黑影手中飞出的回旋镖旋转着飞出,简博身体后仰避开,回旋镖从简博眼前划过。
还没待简博站正,黑影手持着手枪顶住了简博的左边肩窝,身体近的几乎贴着简博的身体。
简博这时才看清黑影是个带着面具的女人,留着酒红色的波波头。浓烈的香水味。无情的眼神以及魅惑鲜艳的红唇。
“呯!”一声枪响。还没等简博完全反应过来,黑衣女人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子弹穿过简博的肩窝,打中了简博身后卿瑜的眉心。
卿瑜未发一声,沿着墙体倒下。
简博瞬间杀气盈满血红双眼。
愤怒将简博推向理智的边缘。
可在最后那一刻,简博看到黑影女人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因愤怒而原形毕露的双眼和獠牙。
简博的动作最终停在距离黑影女人左颈动脉不到十厘米的位置。
简博拳头凝聚住巨大的力量出拳打向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的身体被打的飞了出去,倒在巷子的泥泞里,许久,才挣扎着支撑起身体,望向简博抱着卿瑜离开的背影,吐出一口粘稠的血。昏死过去。
简博答应过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杀人。
“简博?”伊诺诗看到发呆的简博,轻声呼喊他。
简博从回忆里惊醒过来,惊觉自己的手臂还环抱着伊诺诗,立刻抽出手臂站了起来。
伊诺诗因为简博突然的动作痛的皱眉。
“好痛,我要死了。”伊诺诗抬头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简博。
简博蹙眉,口气冷淡:“你想太多了吧。”
伊诺诗拉了拉简博的衣服上的缎带,好似很艰难的说:“如果,我变成了植物人,请转告我的家人,不要救我,我不想,永远躺在那。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洒……。”
话还没说完,伊诺诗就昏迷了过去,嘴角隐约一丝血液溢出。
简博这才发现,伊诺诗是真的受伤了。简博捏住伊诺诗的手腕的动脉。然后抱起她,走出门,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