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
某日一片静好,洛阳宫殿却来了一个披著破烂斗篷的不速之客。
吱啦......
沉重的城门被一衣物破损且浸染鲜血的男子推开。而眼前是一座正午阳光映照下的辉煌静寂宫殿。但殿前广场却不得宁静······
他用他那早已枯朽的双手,推开了通往禁宫繁华的大门。
在这充满人**望与野心斗争的中心,斗篷怪人不为权来,更不为利来,他只为一个故人一个约定——一个他谨守了一辈子的约定。
战旗,一位尉官迎风扛旗冲向大殿,身后是不计其数的禁卫军。众人神情焦灼,拼了命般的奔跑,只为尽心本职保护殿内之人!
“上!全部上”
“杀!杀!”
喊杀声充满了洛阳皇宫。却,不能阻挡这男子半步。
“别让他接近太傅!”
太傅?好熟悉的人,好陌生的称号!
声不断,禁军却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是血路?还是死路?
“别让他走上大殿!”
大殿前由禁军组成的最后一道防线,拼死抵抗却似无能为力。
男子离大殿越来越近,身后是源源不断赶来支援的禁军,身前是雄伟的殿门及宫殿下渺小的人。
熊熊——
熊熊——
“火!他又放火了!“
一团烈火,冲天的烈火。
人力怎能抵挡如此鬼神怪力?!禁军瞬时不敌男子,火中有人不断灼伤,余者都为袍泽救下。
“呜嗷!是,是怪物吗?”
熊熊——
众人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喊:人力不可及鬼神之力!
殿前最后的抵抗,崩溃了·······
大殿内。
“父亲!求求你!现在逃命还来得及的!”
禁军拱卫中间,只见两名身披铠甲的壮年男子跪在龙椅之前神色慌乱地请求着龙椅之上一威严老者。
殿外步步进逼的怪物容不得两男子再做任何拖延,只想尽快说服自己的父亲脱离险地。
左手无名指佩戴着一黑底圆形骷髅戒的威严老者,握紧了扶手。
“谁也不用劝了·······这就是命运,谁也逃避不了!”
盘龙龙椅上有两个人,一是威严老者的便是被称为“父亲“的一个似人非妖的长发老人,二是大魏年幼的天子,幼帝惶恐的坐在他的大腿间,脚上和颈上还被铐上了枷锁。
“皇上,我死了之后,就没有人欺负你了!”
老者突然抬起左手,卡住小皇帝的双颊。
众人尽皆愕然。
“笑吧!你应该笑啊!”
小皇帝听完老者的咆哮后,尽力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但老人狰狞的笑容和粗鲁的动作却让小皇帝无助的留下眼泪。
“今天我命将尽,是命运注定的。“
坐于盘龙龙椅上俯视一切的老人的声音比午后的微风还平静,恰似早看透了一切。
“父亲·······”
两个儿子不知所措,只能默默的喊着。
“正如你家的天下·······”
老者突然握住了小皇帝的脖子。似乎已经做下了最后的论断!
“归我司马家所有,也是命中注定的!”
蹦——
小皇帝被老人狠狠的从龙椅上推下倒在两个中年将领的面前。
“小子认命吧。来向未来的皇帝跪拜!“
老者抬起左手藉著枷锁硬将小皇帝扯起,幼帝不由得站起又向他的两个儿子跪下。
小皇帝眼中只看见两位壮年男子眼中那冷漠的眼神。
“儿子们,站起来!
咱们司马家注定要高高在上!“
小皇帝泪眼婆娑的仰头看著昂立的两位壮年男子。
那不是带著敬意的眼神,那是极致鄙视,像在俯瞰牲畜的眼神。
而小皇帝眼里却只能充满无助和泪光。
“没有人可以改变命运!“
老者顿了一会又说道。
“不,除了一个人,一个前来杀你父亲的人!“
老人手指的那头,便是那个以渐渐杀退众人,来到大殿阶梯的斗蓬怪人。
熊熊——
烈火中,一个比疯子更疯的怪物。
怪人虽已身披数枪,却没有慢下脚步,彷佛是从炼狱来到人间复仇的疯子。
“嗄!”
疯子终于走完台阶的最后一步。
殿内的禁卫军不敢发出一声,只是呆立着。只见一名尉官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疯子身后的路。殿内之人顺着所指方向望去,路?不,是血路!是死路!是无数将士们尸体鲜血堆成的“路”。
咻——
“你来了!”
踏——
疯子缓慢的走向最高处的盘龙龙椅。
老者的两个儿子惊恐的回头看着这个疯子般的怪物。
“你终於来了!“
老者满意的笑道彷佛他的余生都是在等待这疯子的到来。
“来了!准备!“
老者的两个壮年儿子,连忙布置殿内的禁卫军,是要做最后的抵抗吗?
卡——
碰——
疯子走向龙椅时,头上方却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落地时立马为禁卫军合上了余下的出处。
男子毫无反应,是没察觉到牢笼的落下?还是他本来就根本不在乎这个!
“困住他了!好机会,上!”
“内外夹攻,大家都上!”
“用枪刺死他,杀!“
“我不信你死不了。”
老者的儿子拔出佩剑,指挥者大殿内的士兵攻击怪物。
瞬间,成百支枪刺向那怪物。
呼——
卡——
那怪物刺中之后,非但没有死,反而更加激发它的斗志。它用双手使劲地摇晃着铁栏,铁栏被它弄的摇摇欲坠。
喝——
卡——
碰——
全身上下被长枪插的无完肤之处的怪人用力的突破牢笼。
“倒了,快逃!“
倒下的牢笼将附近卫军以及老者的两个儿子全都重重押在下面。
“呜嗷。”殿内尽是无助的哀嚎。
终於,踏过倒下的牢笼及倒在地下的兵卒,插满长枪的疯子来到了老人的面前。
“你果然遵守咱们的约定!“
砰——
疯子敞开披风,底下竟是一张枯朽满是皱纹扭曲的脸,左眼眼罩上的骷髅与老人手上戒指的骷髅如出一辙。
“公子!我来了!“
彷佛是积了千年,他的怒吼连天地也为之震动,人皆失色。
老者瞥见了怪人身后插著的那一面黑色大旗——旗上绣着的分明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凤——羽!”
他喃喃念道,这与他一辈子都盘根纠结的集团。
该还的,总是要还。
该终结的,还是要终结。
“来吧!为咱们的命运,画上完美的终结!”
老者大吼著,伸手将衣领拉开露出胸膛只待怪人下手。
卡——
“嗄!”
“死!”
“呜哗!”
成千上万支的长枪如潮水般灌进了老者的胸膛。
随著老者痛苦的喊叫声,两人竟被大火和长枪包在一起换化成了——一只火凤凰!
那天,那个姓司马的太傅死了,有人说他是被刺死的,亦有人说是被火烧死的!
众说纷纭,只有一件事是绝对肯定的·······因为他们看见了:
那
振翅高飞的火凤!
※※※※※※※※※※
世人笃信梦,曾有曹姓者梦见三马同食一槽,因槽与曹同音,唯恐被马吃掉。
故此,凡见名字有马者皆避之,甚至取其性命!
梦,终归是梦!
人,何必沉溺之……
笃信梦皆为弱者,所以,我从不信梦!
可笑的是,近来我常作同一个梦,一个疯得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梦!
梦里的一切变得超乎想像!
是梦?或是命运的预言?
我不知道。但是,我倒希望这梦会变成真实。
········
相信一定很有趣!
※※※※※※※※※※
河内,司马家。
一庭院内。
少年午睡初醒。
刚才,我又梦见了火凤凰·······
大厅内,家族内的人正在议事。
每次讨论大事都是听到一些陈词滥调,毫无建树的废话,使得我马上睡着。
但每当梦醒后,我的胆子就更壮。
而且,大得连我也不敢相信·······
这就是我的结论——“杀了他。”
厅堂正中参与讨论的另三位年长者闻言大惊,其中瘦高长者惊得连正在把玩的秦朝玉马也从手中甩飞,落在地上断成两截。
“表哥······”
门外躲藏着两名少女,低声惊呼。是被他胆大妄为,还是为他的魄力惊呆?
“哇!我的秦朝玉马啊!”肥胖的长者心疼不已的拿着他的宝物。“烂了。”
“杀了他便一了百了,免伤脑筋。”
长发少年大咧咧地坐在太师椅上,振振有词。
“仲达,你在说笑吗?”
国字脸的长者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旁边两鬓斑白的长者也分析道:“许江是董卓的第一智囊,天下间谁敢动他半分?”
国字脸长者接着道:“何况他是奉董卓之命前来招揽,机会难得。”
后边的肥胖长者心疼完自己的秦朝玉马,也掺和道:“董卓若取得天下,咱们司马家可是前途无量啊。”
厅内众人议论纷纷:“现在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加上吕布和许江这文武二将之助,百官万民根本无可选择,只有进贡归顺,才是良策。”
少年却以拳顿着腮帮,散漫地开始了利害的陈述,一切皆已成竹在胸:“华夏数千年,每朝国也不过数百年,江山代有人才出,汉室灭亡亦不为奇!但那董卓只是燃起星火的小角色罢了。”
几位长者听完后目瞪口呆。
此时一女声附和:“董卓自立皇子协为帝,于礼不合,天下有野心之士必会群起攻之。如若进攻洛阳,天下大军必定屯兵于河内,到时候大军定会以倒董为名,大肆抢掠!”
说话者正是一端茶而来的女子,五官标志,穿着家仆的装扮,却甚是英姿飒爽。
国字脸长者闻女子之言,手托下颌,若有所思道:“司马家乃河内巨富,到时必成众矢之的,只怕会招来祸端啊。”
少年笑道:“因一时名声而失天下之大势,夹在董卓和军阀之间,损失难以估计!”
白鬓长者又提出疑问与疑虑道:“那我们虽可婉拒董卓,但杀许江又有何用?这只怕是……不智之举。”
女子斟好茶,正色道:“杀许江,如断董卓一臂,到时恶虎无爪,不足为惧。另外,各方军阀对司马家亦有所顾忌,必然不敢冒然抢夺。”
“对!此策可谓万全!”
“对!”
厅堂外围聆听讨论的七街八十铺的掌柜老板们皆赞同此举。
此时,其中一位老板双手作揖对国字脸长者道:“三当家,你忘了每年都有军阀前来征讨大量军费,但仲达一出面,事后讨粮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吗?”
国字脸的三当家暗忖:“连七街八十铺都认同,”然后挤出一个默契的笑容对少年道:“我们向钱看的啥也不会,仲达,你有办法便去办吧!”
说罢大手搭上白鬓长者的肩头大笑道:“大哥,有仲达在,还怕什么?”两人笑谈而去。
只剩下的肥胖长者还捧着断成两截的秦朝玉马,心存疑虑问道:“唉,真的可以吗?”
少年一手捧起一碗茶,将茶水缓缓倒往地上,对肥胖长者说道:“四叔,若每年向董卓进贡一百万两,不出五年,我们肯定水尽财绝。钱与名声,四叔选什么?”
厅堂内外的人都看着茶水缓缓流下地面。看着缓缓从碗中流出的的茶水,仿佛看到司马家就像这茶水般渐渐干竭一般。
肥胖的司马四当家眼睛忽然一亮,斩钉截铁地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钱啦!”
“哈哈哈!好诚实的四叔!”
少年仰天大笑将茶碗盖用力一按,流出的茶水戛然而止:“仲达敬你一杯!”
肥胖的四叔也走了,七街八十铺的掌柜老板们也纷纷离去,因为这次讨论已经有了结果。
少年坐在太师椅上,厅堂清净了许多,但他的心却没有平静。他想着四叔的回答,心里却在思考一个刚才没有敢问出来的问题:“如果换作是钱与生命,他们又会选什么呢?”
沉思间,忽然觉得头顶一热,有人正用木剑袭击少年天灵并同时叫道:“敬你的!天下第一懒鬼!”
少年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十岁左右顽童,头顶帽上写着“天下第四”几个硕大的字。而在这个天下第四的后边,还站着四个手持木剑的顽童,头上都戴着分别写了“天下第三、天下第五、天下第六、天下第七”的头饰。最大的第三不过十三、四岁,而最小的第七尚是被第五抱在怀中的婴孩。这些正是司马家年少于司马懿的五个兄弟。
天下第五伸手直指少年责问道:“是谁说一起床就要练剑?”
少年双手报着尚且疼痛的头辩驳道:“你们看不见我要和长辈们讨论大事吗?”
天下第三阴险笑道:“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看见二哥你一直在睡觉啊!”
最为顽劣的天下第四已经踩到太师椅的两扶手上,居高临下手指少年发问四周:“这么没信言的人,应该如何处罚?”
其他几人也已经将太师椅团团围住。
“杀了他!”天下第五学着少年的口吻道。
“你们在胡说什么?”少年抱着痛头,莫名其妙。
只见少年突然将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天下第四的裤子扯下,奸笑道:“想对付我,谈何容易?你这个还要我帮你刷屁股的小子!”
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却裸露下体的天下第四也一下乱了方寸:“胡说,我三年前就自己……”
“哈哈哈·······“
在旁的天下第三哈哈大笑起来。
“来人,给我杀!”气急败坏的天下第四发动了总攻号令,剩下的天下第几们开始对少年揪头发、挠痒痒、挥木剑,乱作一团。
只见少年推出左掌正中天下第四下颌同时喝道:“退下!臭小子!”天下第四闻声翻倒。而在一旁的的天下第五、第六抱着最小的第七,第七手中紧握木剑,三人联合撞向少年,这正是三人的绝招——老七攻城车。少年顾此失彼,被击中咽喉,连人带椅翻滚下地。几个顽童见少年倒地,哄笑着逃离现场,而司马懿也操起地上的太师椅追打出来。
“可恶!小鬼!”
虽然大事当前,但作为二哥且为司马家家主的少年,与几个幼稚天真的族弟一起嬉戏的时候,仍然其乐融融。
庭院中廊桥之上,一人身着轻便战袍,背负一绒布紧裹巨物,正朝少年所在的厅堂走来。
“早········早安!”
这身装束让正好路过的两位侍从颇为奇怪,一时竟忘了向此人问早。只因此人是女儿人家,正是先前着倒茶的女子,这时却战袍加身。
“公子,我准备好了。”
女子来到少年跟前道。
而少年正狼狈地盘坐在太师椅上抚慰着被几个顽童弄疼的右眼,几个顽童竟然在太师椅下睡着。
“说睡便睡!这群妖怪!”少年埋怨着几个顽皮的族弟。
“看不出吗?他们在装睡。”女子一矢中的。几个顽童听到伎俩被揭穿,嘻地偷笑出来。
“想不到一年前遇上许江时,你便做好准备了……”女子正色道,显然是切入了正题。
“指令拿去,”司马懿从怀中取出一枚饰物道:“我要那个‘第一智囊’回不了京!”
“是!”女子接过指令答道。那枚指令的图案,是一可怖的利齿骷髅!
躺在地上装睡的天下第四这时张开眼睛,对女子笑道:“小词姐,下次再揭穿我们,一定不放过你!”
被称作小词姐的她却反驳道:“好了,你们几个就不要打扰公子的大事了。”
天下第四道:“胡说,明明是二哥不务正业,我们在好好的教训二哥呢!”
而少年却道:“小词,如果你穿上正装,必定会艳绝天下!”
小词走了,骑着战马奔驰在树林之中,却是若有所思。
顽童们也离开了。
少年还静静地坐在厅堂中的太师椅上。
一只家犬爬到了太师椅跟前。
“丑八怪,谁叫你进来的?”
少年对家犬说:“你又来听我说不敢说的话吗?”
家犬嘎嘎地叫着爬上了太师椅。
“这是我第一百次作梦了……”
少年又在想着那个怪异的梦,他不知道为何会作那梦,也许那是命运的预告。
一百次了,似是要他决不能忘记,不能忘记那疯狂的命运!
少年想着梦中的司马太傅,心中问道:“那人为何是我?还是……我根本就是那人?”家犬已经爬上了太师椅,坐在少年怀中,这样的一个姿态,竟然和少年梦中的傀儡小皇帝坐在那司马太傅怀中的姿态,一模一样!
这就是命运,谁也改变不了!
人的命运是什么?
上天注定……
自己创造……
不!
人的命运只有一个——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
人出生的目的,
就是逐步迈向死亡。
可怕的是,
在生与死之间,
你——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