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在上午的接头中已看出那恶棍对她垂涎三尺,她决定用美人计将他引离福安医院,在野外的一个无人之处将他干掉,刚才在五峰崖上她已踩了几个点,具体确定在哪里,这要看那恶棍的反应度和自己的灵机应变,总之是要在这里把他干掉,最后把他的尸体推下南水激流,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宁城城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使自己能够安全撤离,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但用美人计免不了自己要被那恶棍搂搂抱抱和亲吻,可这样就像陶斯任成亲对她的刺痛一样,她被那恶棍搂着抱着,一张臭嘴吻着,他肯定接受不了,所以这美人计不能告诉他,更不能让他参与,现在陶斯任问她怎么个智取法,怎么回答他呢。
她想了想找了个托词,说:“我的办法是先作侧面了解,然后投其所好,最后来个调虎离山除之。”
陶斯任一听眉飞色舞,连说:“好办法,琳妹,真看不出,你参加革命也是从南州反黑法案运动开始的,时间并不长,可你长进得这么快,怪不得组织上对你如此信任,在你受了处分以后还对你委以重任。”
听着这话周琳心里舒坦,但嘴上却像害臊,她抚弄陶斯任的一只手,低着头说:“你呀,就会吹捧我,肉麻死了。”
陶斯任说:“这哪是吹捧,这是事实嘛,哎?刚才你说的是假如,真要除掉这么一个人吗?”
周琳不好再隐讳,只好把她上午在福安接头所发现的情况告诉了他,当然她把那恶棍对她无礼的情节隐埋了,她怕刺痛陶斯任,她认定说:“福安医院的地下联络站被敌人破获了,并且有人叛变了,现在敌人封锁了这一消息,并利用叛徒供述的接头暗语设下了钓鱼台,等着我们的同志去上钩。现在那‘马脸’被我认出来了,他叫周尧昆,外号尧棍子,是我的杀父杀母仇人,更是我们组织的敌人,革命的敌人,我这次必须要除掉他,为父母报仇,为组织除害。”
听得周琳这一说,陶斯任的奋勇之气被激起,他嚯地起立,说:“那好,坚决把这个恶棍除掉,琳妹,就按你的办法,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决不含糊。”周琳把他拉下来,二人重新依偎在一起,看他孩子般地顺从了她,便试着说:“哥,我另有任务要你去完成,这事你就别参加了。”
“什么?不让我参加,这是什么意思。”陶斯任挣脱她的拥偎,又站立起来,负气地说,“怪不得刚才一开始你就话里有话,说什么据为己有,又是什么不应该,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是要我回桃花营去当山古佬,还是要我回到程家女儿身边去做木头人,是不是呀?”
“哥——,你别激动,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慢慢说嘛。”
“你别叫我哥,叫我的名字,陶斯任,我们不是做兄妹,而是做爱人。”
陶斯任第一次发这么大火,也不顾周琳的感受。但周琳理解他,知道他全是因为爱她才这么激动,便迁就他,说:“那就叫你斯任吧,你呀,我们都私奔了,我也把身子给了你了,就是做爱人嘛,那还用说吗?不过我有负罪感,总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份了,我良心不安。”
说到这里周琳没了笑意,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接看说:“我知道你爱我,为了我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正因为如此,这次除恶行动要是把你搭进去了,那我就成了你们陶家的罪人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参加,请你理解。”
“我不理解。”陶斯任气呼呼地说,“你口口声声的又是负罪感,又是过份,又是良心不安,你倒说说看,你负的什么罪,你过了什么份,你的良心有何不安,这一切我都不明白,你说呀。”
“那好,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晚上我夜入桃花营,其实不是什么向你来告别,而是来寻求报复的。”
陶斯任愕然,美丽善良的琳妹心里也有报复?他不敢相信,问:“你要报复谁呀,报复我父亲?”
“是的。”
“就是因为他包办我的婚姻而伤害了你是吧。”
“这只是一方面,而且还不是主要的。”
陶斯任更不能理解了,问:“那你还恨他什么?”
“告诉你吧,我母亲生前和你父亲也有过一场爱,和我们一样,倾心相爱,但后来被你父亲抛弃了,为了挽救这场爱,我母亲还闯了你们陶家的祠堂,在祠堂里被吊起来受了鞭刑,所以我恨他。正在这气头上又听到你也和别的女人成了亲,这意味着我又重蹈了我母亲的覆辙,我更恨他,也恨你,一想起我母亲的一生这么辛酸,先是受你们陶家的抛弃,受到礼规的迫害,后来又被那恶魔尧棍子杀害,我气恨难消。所以我发誓要报复,要雪仇,为母亲也为我自己报复你们陶家,至于报仇当然是找那恶魔尧棍子。所以我一气之下夜闯桃花营,出现在你面前。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对你们陶家过分了,所以我有负罪感,我良心不安”
陶斯任简直不可思义,他以常理推论,她有血海深仇,她要报仇,他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的仇就是他的仇,可是她却不要他参与她的复仇,这不合常理嘛,因此他才发火,他们才扯,没想扯来扯去竞扯出了他们两家的上一代也相互有过一场婚爱纠葛,这不是越来越离奇了吗?
他不再负气,他重又依偎到周琳身边,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能告诉我吗?刚才你说要和我慢慢说,那你就把你母亲的这段身世,你母亲的血海深仇全都告诉我,好吗?”
周琳点点头,于是她说出了一个辛酸女人的悲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