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鼓励他奋勇杀敌,共同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让千千万万的同胞,让他们的下一代早日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周琳产生了想与陶斯任联系的念头,最起码她要告诉他,她和他的爱情有了结晶,为此她为他们的儿子取了个名字叫陶耕。陶斯任的故乡叫桃花营,以前听陶斯任说他的家乡与陶渊明都有渊源,他们那里的人世世代代过的都是田园生活,基于此意她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希望这种田园生活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这一年陶耕已经六岁了,儿子很懂事,她又给他传授了不少的少儿文化和正直为人的道理,因此,她这六的岁的儿子比其他十几岁的农家孩子要聪慧得多。只是儿子长期跟着她飘忽,过早经历了一些不寻常的世事,变得格外的捣蛋调皮。他喜欢玩枪,他更喜欢掏鸟窝爬树。他身子轻盈,能在丛林里从这棵上抓着另一棵树的枝条,猴子荡秋千似的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他人又长得黑瘦,军营里的叔叔们便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黑鸽子。黑鸽子从生下来就没见到过父亲,现在六岁了懂事了,便常常摇着周琳的手臂问她要父亲。
黑鸽子要父亲,军营里的叔叔们便趁机挑逗他,要做他父亲。周琳这些同事的挑逗亦真亦假,因为周琳人长得美,又有气质,也知道周琳与黑鸽子的生父已经离散,便有人追求她,可是周琳从来都没有对这些人动过心,她心里只有陶斯任。现在这些同事挑逗儿子,她很尴尬,便拿出几年前陶四爷给她的那张陶斯任的战地照片让他看,说这是他真正的父亲。
黑鸽子不信,她便拿出镜子,让儿子拿照片和镜子里的自己比对,这一比对黑鸽子看到自己的像貌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便乐了,并且嚷着要见父亲。这可就把周琳的心思搅得不平静起来,她深爱陶斯任,她不愿放弃与陶斯任的爱情,如果不是深爱他,五峰崖雪仇她不会单闯独斗,正因为爱他,怕他看到自己以色相为诱饵引尧棍子上钩的那一幕引起伤心,才把他支开,让他去南州送信,由此自己单闯独斗也差点丧了性命。
然而以她一个知识女性的情操来要求自己,她又不忍因为她与陶斯任的爱去伤害另一个人,那个在陶家的深宅大院里活活守寡有的可怜女人,并且陶家的宗亲也没有接受她,从这个角度上去看,她对陶斯任的爱又不得不放弃。特别是那次在小西江救了陶四爷以后,她已在他船上拜了陶四爷为义父,她和陶斯任已是兄妹关系,她不能出尔反尔做小人。因此从那以后她便把自己的全部****倾注在儿子身上,准备独身一生。
现在儿子不依不饶的要见父亲,她该如何了却儿子的心愿?是一家团圆吗,陶斯任在国民党的阵营里,她在共产党的阵营里,谁也不会背叛自己的营垒去投对方,并且她已决定放弃这段爱情,无疑一家团聚这不可能。是将儿子送去对方,让他们父子相聚?这倒是一条可走的路,并且现在是国共合作,在军营里双方都互派了联络处,要将儿子送过去并不难,只是这样一来,她这一辈子除了她的事业,其他便一无所有了,要让她孤独一生她害伯。就这样周琳的内心好痛苦,好凄然,可是就在这时她接受了一项新的任务,使她不得下定了将儿子送去陶斯任身边的决心。
这是一项什么样的任务呢,一个月前,地下党设在省城的情报站被敌人破坏,而这情报站原来担负着整个江南中部地区与延安的电讯联系,并要截获敌人情报,所以这情报站非常重要,组织上决定重建,并让凌云峰从南江支队抽调一名女干部前去筹备,重建以后就此担任译电员和掌管情报站文秘。因为这项工作具有高度的机密性和专业性,又是在白色恐怖之下秘密进行,因此要求抽调的这名女干部必须是政治上意志坚强,经得起考验,业务上有文化,懂无线电知识,并且善于独立工作,机警灵活。凌云峰接到这个任务,便对整个支队的女干部乃至女战士一一考察,最后确定周琳最为合适。
周琳出身贫苦之家,是烈士的女儿,带着父仇母恨在读书期间就投身学生爱国运动,走向社会以后,她当过地下联络员,由于机警心细,曾经在宁城识破了敌人破坏我党地下联络站以后又以假代真诱捕共产党人的重大阴谋,为地下党立下了重大功勋。她一身是胆,单打独斗处决过一根反动恶棍,参加农红军以后,斗志高昂,在三年南方游击战争中,不畏险恶艰难,独挡一面,领导和发展了一支出色的女子游击队,多次歼敌立功。入编新四军以后,在担负的统战工作中,更表现了优秀的政治本色和工作能力,她是南州燕南大学的学生,受过高等教育,其文化素质在整个南江支队更是凤毛麟角,由这样一位女干部去担当此任是最为合适不过了,于是他决定让周琳去江城当此重任。只是周琳带着六岁的儿子,这对于在白色恐怖下开展秘密工作是极为不利的。于是凌云峰便对她做工作,让她把儿子送过去,让他在陶斯任身边成长。
对于陶斯任,凌云峰并不陌生,几年前他为发动南峭暴动,准备去赣南苏区调兵,在敌占区须得地下党在宁城福安医院的联络站派交通员护送,是陶斯任及时送来周琳的密信,告诉他福安医院联络站已被敌人破获的消息,使他和关正涛免受了敌人的诱捕。早前他也从《解放日报》上看到了中央社转发的消息,得知陶斯任成了抗日英雄,血战中条山,还受到蒋委员长的嘉奖。因此他才对周琳做工作,让她把儿子送到陶斯任身边去。
周琳接受赴省城之任没有二话,党的需要就是她的追求,然而要她把儿子送到国民党军那边去,她却有些犹豫。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她已决定独善其身,把自己全部的爱倾注到儿子身上,如果再失去儿子,她在情感世界里将会一无所有,因此她对凌云峰所做的工作面露难色。
然而凌云峰必须说服她,为了说服她他对她说起了一件非常沉痛的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