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猪头得到那密探的报告便揣度,副组长周尧昆是跟那个漂亮女人外出失踪的,恰恰章木文又帮周尧昆写了追那漂亮女人的情诗,那章木文一定是使用了美人计,一方面串通了那个漂亮女人,另一方面又以情诗怂恿周尧昆去追那漂亮女人,而周尧昆好色,使其被那女人牵着鼻子到了五峰崖,于是章木文便在五峰崖出其不意的刺杀了周尧昆,并将尸首推下五峰崖,试图让江水冲走而灭迹。
瘟猪头认为他这样的推理是严谨的,因为此前警察局的侦査也反映,周尧昆失踪的那天,章木文向他供职的力行社特务处请了事假,恰恰又有人看到章木文在这天上了五峰崖,如此看来刺杀尧棍子的人就是章木文。
可章木文为什么要刺杀尧棍子呢?联系到共产党宁城福安医院地下联络站的被他们党部特工组破获,联系到周尧昆利用这被破获后的联络站诱捕共产党,瘟猪头得出解释,那就是章木文是潜伏在****力行社宁城特务处的地下党,他在为他们的组织除害。
党部特工组平时与****力行社宁城特务处水火不容,在几次联合清共办案中,地下党的逃脱党部特工组曾被他们嫁祸,没少受窝囊气,现在他们的人弄出这等事来,他一定不放过。于是瘟猪头凭着那密探的报告,章木文写的情诗,警察局对他上过五峰崖的侦査反映,连同尧棍子的被刺,整成材料上报党部和绥靖公署,提请拘捕章木文。党部和绥靖公署本就是以抓捕地下党为要务的,得到瘟猪头的材料便批转速办,于是章木文便不明不白的被瘟猪头抓了起来。
审讯中章木文对那情诗之事开始是抵赖,他想反正尧棍子已死,那女杀手也没有抓到,没有对证他一推六二五,但他没想到还有那个密探跟他对质,他可抵赖不了了。章木文熬不过酷刑,又百口莫辩,无奈之下只好供认,于是瘟猪头便板上钉钉对他定下铁案,准备上报后就处决他。
章木文怨自己一时色心作祟招来这等横祸,可是他不心甘,他不能就此等死,于是他就想办法准备越狱逃跑。他在党部特工组里除了和尧棍子是朋友,另外也还有一个要好的,现在他被关进特工组监舍,那个要好的便来探看他,他向他述诉冤屈,并以随带在身的一张三百官洋的银票相贿赂让他救他,那个要好的得了好处便和他约定,在他当班的时候演一出苦肉计,让章木文捽碗详装呑了瓷片寻死,在出监急诊的当中将他打翻逃逸,等他逃到追不上的时候再鸣枪示警。按如此这般计较,于是在一天夜里章木文逃了出来。
章木文逃出来以后,除了一本随身携带的****力行社特务处的特工证,其他一无所有。他又不是本地人,无处安身,也不敢在宁城地面上找事做,只好东躲西藏。在这段时日里,他既没吃的也没住的,连乞丐都不如,乞丐可以公开行乞,可是他不能,他感到渺茫,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江南抗日义勇军在宁城募兵的消息,于是走投无路的他便决计再度投军。
为了躲过党部特工组的耳目,他没有立即应招,直到兵员要集结了他才匆匆赶到江滨校场跟上了陶斯任的兵员队伍。他也改了名字,在特工证上将章木文那个“木”字在下面加了一横,改成了章本文。他不想把自己的名字改得面目全非,因为他知道,****力行社特务处是蒋委员长让戴笠唐纵等小兄弟组建的,是直接听命于蒋的特务组织,其分枝遍布国统区各地,所属的特工证件也是可以在各地通用的,因此他的改名只把证件上姓名中那个“木”字下面轻轻地加上一横,变成了章本文,既改了名,又不露痕迹,保持了证件的真实性,他相信,有了这东西他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就这样,他以章本文之名投进了夏汉芝的抗日义勇军。
兵员集结以后,紧接着开始了行军整训,按三三制,夏汉芝编制了一套临时性的行军管理序列。他把所有人员分为三个大营,九个小营,二十七队,八十一伍。大营设营督,小营设营管,余皆队为队长,伍为伍长。这套管理序列既精细又避开了实职军阶,待正规整编以后,这套管理序列便自行废止,对以后整编授职没有麻烦。
这三个大营一个为夏汉芝亲领,一个交给他的随行副官,还有一个便交给了陶斯任。
这次募兵陶斯任显示出了非凡的才能,夏汉芝完全信任他,也有心栽培他。当然,夏汉芝是坦荡正直之人,他不拉私家队伍,对二弟的栽培也并没有让他就此青云直上,而是要让他历练。他明白地告诉陶斯任,说大哥虽然有心栽培他,但正式的任职要从正规整编以后的见习排长干起,以后擢升同样要凭战功。
陶斯任也不是平庸之人,对身为总指挥的大哥,除了情义上的结交,其他并无攀附之心,因此他请夏汉芝不要以此为念。同样,他也以夏汉芝对他的那种有心栽培,任用了三个相对有能耐的人为营管。
这三个人一个是一名刚刚离散回家的原东北军排长,此人叫曹全林,老家在宁城,也是祖上闯关东举家成了东北人,因为对东北军的不抵抗而一路撤退不满,他带他的一个整排在一夜之间离开了军营,回到宁城老家以后,他听说有一支抗日的部队在募兵,便又投了进来。陶斯任对他的这种爱国之心甚是赞许,并且他又是刚从队伍上下来的一名排长,所以对他作了任用。
另一个是胡一龙,这个人从陶斯任与他相遇开始,几次显示出深明大义,又有胆有识,陶斯任一直对他刮目相看,也感觉与他很投缘,曾几次的和他攀谈,不料,这一攀谈陶斯任与他还真攀出了缘份。原来这胡一龙并不是宁城人,老家在南峭那边的黑虎山下,只因长年在宁城的姨父家帮工,与当地人混熟了,便与这些宁城人成了伙子。胡一龙在老家与一位姓岳的妞子定了私情,那岳姓妞子不是别人,正是周琳的闺蜜岳菊。
一年前岳菊燕大告假回老家,胡一龙闻讯便回去幽会,不料被那个让岳菊以身抵债的所谓的岳菊夫家发现,把他毒打了一顿,还把他关押起来要法办他,黑夜里他趁机逃了出来,为了泄恨他放了那财东夫家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宅子,然后就逃到了宁城姨父家,然而不久那财东便带着一帮人追到了他姨父家,幸而他听到风声便又逃了,从此在别的工场帮工,东躲西藏,他料定在宁城再难安身,正好陶斯任在此募兵,于是他便投了军。只是现在岳菊已经死了,胡一龙还不知道,陶斯任知道这事也是周琳告诉他的。陶斯任在南州燕南大学读书时曾在桂湖公园解救过岳菊,岳菊与周琳又是闺蜜,她们情如同胞姐妹,这样论起来陶斯任与胡一龙可以说是一对连襟,于是陶斯任便把这个中之事告诉了胡一龙,并把岳菊已在南州反黑法案运动后为探取黑名单而死的事也对他说了,胡一龙听后大哭了一场,并发誓要为岳菊报仇。陶斯任原本就看好胡一龙,现在见他如此有正义感,他与他又多了一层连襟关系,便更加信任他,委他做了营管。
还有一个便是章本,这人编了一套他乡流落到此的假来历,显得怀才不遇,把陶斯任当知遇之主,而其真实的来历陶斯任又没法去弄清,因此得到了陶斯任的看重。
陶斯任看重的是,他是一个有头脑也有管理才能的人,虽然他在入伍之时对夏总指挥的问话显得不诚实,但陶斯任理解他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因此总指挥要刷他时他把他保了下来。既然他把他保下来了,就应该照管他发挥他,给他以信任历练他,栽培他,使他以后在总指挥面有所交待。出于这种心情,他也任用了他,当然章本文对此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