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殿外,皇后一身明黄广袖罗裙,整个人看起来贤淑端庄。她微微抬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宴请涵,皇后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看着,皇上赐婚给辰王,午后在落雨宫宴请。
皇后不回头,把宴请涵给身旁的宫女柳儿,并淡淡地说道:“准备一下贺礼,一会前往落雨宫。”
柳儿柔声道:“是,皇后娘娘。”说罢缓步走进宫殿。
皇后在柳儿走后,慢慢在梅园散步。身后跟着几个身穿藕荷色罗裙的宫女,皆是微微低头跟着皇后的步伐。
好好的梅枝,竟被皇后折断在白皙的纤手中,缥缈的声音传开,“贤妃只怪你太过聪明了,没有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么?”皇后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端庄,不负母仪天下之姿。
午后阳光热烈地照在落雨宫的每个角落,衬着白色琉璃瓦,一片明亮。这落雨宫竟是牡丹的天下,整个皇宫,就数落雨宫最多牡丹,无论是品种还是数量。
听说,贤妃刚刚从西耀来东耀和亲时,少女貌美如牡丹,东帝一见,叹一句:“雨儿可真比牡丹更美上几分。”接着,贤妃七分张扬三分妩媚地笑着说:“陛下,臣妾最喜牡丹了。”
不久,这落雨宫就广植牡丹,东帝还为了她,命使者去南耀洛南求得珍稀的牡丹品种。可见东帝对贤妃的宠爱几何,就连这落雨宫还是以贤妃小名而起,试问这后宫有几个能有这般福气。
“妹妹,不必多礼。”贤妃热情地招待着前来的妃子。她一身粉色广袖罗烟裙,裙摆绣着精美的牡丹图案,衬得人比花娇。
各嫔妃端坐于一条小水道的两旁,落雨宫所设的宴,主要是以长长的一条水道在殿中央,然后两旁摆着毯子,布着各种水果和点心。然后美酒就用精致的小船子从水道上方流下来,让各位客人端起流到自己身边的酒杯。
这种宴饮方式是西耀特有,贤妃将这种设置带到了东耀,尽显情趣。
有些妃子从没没有见过那么独特的宴饮,神情很是期待。有些含笑静候皇后的到来,贤妃坐于上方右侧,左侧想必是留给皇后的。
宴饮还未开始,一些比较年轻的妃嫔便闲聊了起来,娇笑声阵阵。“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众妃嫔看到皇后进入殿,便纷纷起身行礼。
皇后淡笑,摆手道:“各位妹妹莫要客气。”说罢很自然地来到贤妃旁边坐下来。
贤妃起身,娇声道:“今日得幸邀得各位姐姐妹妹前来一聚,实在是一大幸事。”她的话音刚落,众娇声起,“恭喜辰王殿下抱着美人归。”坐下众妃嫔心中各有所思,只是表面都是笑容洋溢,连皇后都是淡笑连连。
歌舞升平,美酒纷纷从上流缓缓顺流而下。首先是皇后接起一杯,对贤妃点点头后,便笑着轻启朱唇喝了起来。
贤妃掩袖低笑,芊芊玉手也接起一杯,笑着缓缓喝了起来。一下众妃嫔纷纷端起流来到自己身边的酒杯,慢慢酌起来。
舞姿优美,歌声甜美,有些妃嫔已经微微熏醉了。两颊桃红,美人醉酒,醉卧水边软塌。
“噗。”一声响,皇后吐了一口血,血喷进水里,瞬间晕开。柳儿扶着嘴边溢着鲜血的皇后,大声叫道:“娘娘,娘娘,快传太医。”柳儿一脸急切。
贤妃手中的酒杯瞬间跌落,脸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脸色快速苍白起来。殿中嫔妃惊吓得尖叫连连,后殿舞女歌姬不知殿内发生什么事情,依旧舞着歌着。
待太医挎着药箱踉跄地来到殿内时,皇后已经躺在殿内的榻子上。隔着珠帘,伸出苍白的手,太医颤抖的手把上她的脉。
突然,太医神情一惊,明显不敢置信。这时,太子东旭尧赶到了落雨宫,双眼怒视着太医,太医声音颤抖地说道:“回太子陛下,皇后娘娘是中毒了。”说罢连忙跪在地上,接着说:“臣立即去开药方。”说罢想起身。
东旭尧冷酷地问道:“是什么毒?”太医擦擦汗道:“蚀血散。”
贤妃在一旁,惊讶,愤怒,以及无奈尽现脸庞。
“我们东耀何以会有蚀血散这般毒,而且还是在皇宫里。”东旭尧紧接着问道。
太医连忙再次跪下来,苍老的声音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这蚀血散是西耀特有的奇毒,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有配得解药,中毒之人,便会融成一滩血水。”说罢连连擦汗。
太子东旭尧听到后,神情越发冷酷,转身看向贤妃,冷冷地说道:“彻查。”
话音一落,侍卫把落雨宫层层包围住,今日在场的人都不能离开,直到水落石出。
此次皇后中毒,很快就传到了重病在身的皇上耳中。皇上躺在床榻上,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早已经皱纹丛生,苍白的脸,疲惫的眼神。“咳咳、、、”他连续咳了几声,一旁的蔡公公连忙走过去,把手帕递给皇上。他苍白而满布皱纹的手接过手帕,捂着嘴巴一咳,手帕上印上晕开鲜血。
蔡公公拿过手帕,给身旁的太监就回到皇上床边,微弯着腰。皇上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皇后现在如何,彻查的结果是什么?”
蔡公公温声说道:“回禀皇上,皇后服下解药后,现在性命已无碍。明理院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是贤妃乘着宴饮毒害皇后。”皇上听到后,又咳了几声,蔡公公正想上去把手帕给皇上,他摆手示意不用。蔡公公退下来,只听到他叹息道:“雨儿终是糊涂了,蔡温啊,当初雨儿刚进宫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朕竟然忘记了,那时候的她啊,是不是比现在的她好呢?”
蔡公公谨慎地说道:“贤妃娘娘当年尽得陛下的宠爱,陛下曾经说过,贤妃娘娘的笑就好像早晨的太阳,明媚而耀眼。贤妃娘娘的脸庞就好像是天下最美的牡丹,却比牡丹更艳丽三分、、、”
皇上边听着蔡公公说,闭目好像是回忆从前她的好。回忆终归是回忆,他睁开眼睛,神情悲悯地说道:“传朕旨意,贤妃心狠歹毒,毒害皇后。但,朕念其一时心迷,多年来并无过错。即日起逐进冷宫,永生不得出。”
落雨宫内落花落,贤妃站在落雨滂沱的庭院中,看着庭院牡丹盛开。大雨打落朵朵盛开的牡丹花,落红一地。
“母后,我们进殿内吧,这样会生病的。”辰王抱着贤妃的肩膀说道,神情悲切心疼。
“逸辰,母后走后,这宫里的大风大雨,你要一个人承受了。若是你不奋起,哪天也终是母后的下场,懂吗?”说罢,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齐齐流下脸颊。
辰王脸上露出悲愤而坚定的表情,痛声说道:“母妃,儿臣定会救您出来。”贤妃转身看着自己瞬间长大的儿子,脸上总算挤出一丝疼惜的笑容。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沉声说道:“若是在夺取太子之位失败了,你使用这个令牌,西耀君主自然会救你,保你一命。我房中给你留下一本书,里面记录的朝中官员的把柄,你拿着它们去威胁朝中官员,让他们助你夺嫡。”
贤妃说罢毅然转身走进殿中,紧接着宫女带引着她前往冷宫。辰王站在原地目送着她,手中紧握着令牌,神情微敛,吐出一句话:“皇后你们且等着,我们的情义已尽,不死不休。”
楼相府书房内,楼相背对着璇玑冥想,璇玑站在房中等待着楼相出声。
楼相转身,一副绝然的表情,沉声说道:“璇儿,这东耀快要变天了。自你出生之日,玄青大师便说你命犯天劫。那时,为父便暗地为你做好准备,必然尽一切力量护你周全。”
璇玑心底一沉,就因为一句,‘帝星异动,天降凤女,降危帝星。’这便让她深闺暗藏十五年,这些年又因为一句,‘得璇玑者得天下’让她逃亡异乡。璇玑双手微微握成拳头。
楼相接着说道:“璇儿,为父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以及整个相府的财力为你组织了五万暗卫。这天下将要乱了,希望这些暗卫可以护你在乱世之中好好活着。无论是预言也好,什么都罢,若是命,你便去逆天命而活着。”说罢走过去扶着璇玑的肩膀。
璇玑看着楼相,明眸流光,低声说道:“爹,等救出易瑶哥哥,我们就离开东耀吧。去哪里都好,去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去一个没有朝廷的地方,去一个自由的地方,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在一起。”说罢微微啜泣。
“好好,都听你的。等瑶儿出来,为父便去辞官。”楼相叹息地说道。
是夜,璇玑拿着令牌去找楼叔,命令暗卫去大牢暗中保护楼易瑶,等着明日早朝的时候,楼相势力方去请旨释放楼易瑶。
却不料,噩耗在深夜传了出来。那是个没有月亮高照的夜晚,夜黑风高。楼易瑶在监狱被刺客暗杀了,明理院连夜进监狱彻查,毕竟是相府公子,明理院的大人赵高亲自带着手下来到狱中。
辰王府,辰王内殿,他孤身一人站着,身后跪着几个黑衣人。辰王沉声说道:“处理的干净吗?”黑衣人齐声说道:“属下已经办妥了,绝无痕迹。”
辰王罢手让他们退下,冷声说道:“楼易瑶,我的大业决不许任何人阻止,韩家嫡女,韩家代表的背后势力都是我的。”
楼公子身死狱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相府,楼夫人听到消息后,晕倒不起。楼相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璇玑瞳孔一缩,双手握紧,心绞痛,若是自己派的人去早一步,是不是自己的兄长就可以免去死难?心深深的自责与无奈。
璇玑走过去,扶着楼相,沉声说道:“爹,璇儿要报仇,此仇不报,璇玑此生便是对不起易瑶哥哥。”
楼相听到后,苍凉的声音响起,“璇儿,为父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愿再让你去冒险。明日早朝,我便去辞官,带着你和碧凡归隐。你娘亲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已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想他当年也是春风得意,布衣卿相,到头来,还是一朝荣辱一生艰。
璇玑想到自己的娘亲,心头又是一痛。她来到楼夫人榻前,看着她紧闭的眼,苍白的脸庞,早已经没有当年的明丽。
她眼神坚定,起身走出了出去。快步走到相府议事的地方,楼叔早早便等在那里。璇玑沉声说道:“楼叔,彻查暗杀一事,找出幕后指使人。”
北耀太子宫,太子北烨华负手站在东宫的庭院里,一个叫洛风的男子匆匆来到他跟前。北烨华轻声道:“东耀那边如何?”
洛风回答道:“回主公,据暮雨回报,东耀夺嫡开始,分辰王与太子两派。还有,楼相府公子楼易瑶在狱中遭暗杀。”
北烨华听到楼易瑶被杀,脸上划过遗憾。想起几年前,那个身穿华服的俊朗男子,那个宠爱璇玑的男子。痛失亲兄长,想必她现在很伤。
“暮雨,一定要保护好楼璇玑。且先下去吧。”北烨华转身看着院中的绿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