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万物复苏。一冬的白雪似随着天气回暖渐渐被融化,形成一弯弯小溪流,纵横交错汇聚东都湖畔。
三月三天气新,东都水边多丽人。踏青时节,东都湖边甚多青年出户赏春踏青。
春风十里,碧野万顷,满目葱郁。常常听到青年男女裙袂上的佩玉铃铛声响,伴随着青年男女的欢声笑语,让人浮想联翩。
东都湖畔,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三个公子小姐。一个女子身穿淡绿色春纱裙,另一个女子身穿嫩黄色水袖烟胧纱衣,中间的男子身穿玄衣华服。三人皆是在春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
“湖畔风寒,璇玑和南公主还是加衣为好。”东旭尧说罢轻轻击掌,便有宫女送来披风。璇玑和南初然同时转过身来,两人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一个三分妖娆,七分清雅;一个是江南女儿特有的柔和温婉。
南耀国公主南初然自从南耀相东耀递交联姻证书,随即被东耀皇上邀请来东耀游玩一段时间,美名曰:领略东耀国风情。此次踏春,她受邀而来,实际上也是想出来散散心,那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赏春踏青。
“璇玑姐姐,帮曼儿放风筝可好?”七公主曼儿拿着一只粉色的绣有燕子图案的风筝向他们跑过去。后面跟着几个宫女,跑得气喘嘘嘘,还要边喊着,“公主等等奴婢,别跑那么快当心摔着。”
璇玑扶住扑到自己身上的曼儿,轻笑道:“曼儿往后莫要跑那么急了。”曼儿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她道:“只要璇玑姐姐答应帮曼儿放风筝,曼儿就什么都答应你。”
旁边的南初然轻笑出声,引起了曼儿的注意,“南姐姐也要帮曼儿放风筝,还有太子哥哥。”说完又看向太子。
东旭尧丹凤眼微眯,睁开的时候,调笑到:“叫你的璇玑姐姐放啊,她该是会的,你看她医术那么高明。”曼儿听到后,双眼放着期盼的光芒看着璇玑,璇玑假咳一声,续而转身看着那平如明镜的湖面不作声。
东旭尧见她不语,便道:“难不成,璇玑连放风筝那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么?”语气微带惊讶,眉间染笑。
璇玑转身坚定地看着他,“太子殿下倒是什么都精通,难不成太傅没有教你么?术业有专攻。”说罢微瞪他一眼。曼儿还搞不懂情况,拿着风筝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南初然走过去,蹲在曼儿身前,伸出白皙修长的双手道:“曼儿,南姐姐陪你放风筝可好?在我们南耀,每个女孩都会放风筝哦。”说罢对曼儿盈盈一笑。
曼儿的疑惑一扫而空,跟着南初然去广阔的草地上放风筝。果然是南耀国的女子,风筝此时已经飘上碧空。南初然和曼儿在草原上跑着,像快乐的精灵。
璇玑转身看着湖的对面,她知道东旭尧在看着她。东旭尧站在她旁边负手而立,嗓音紧紧道:“东耀即将与南耀联姻,璇玑可知?”璇玑听到后,倒是不惊,这本来是很明显的事情,况且,这与她何干。
东旭尧接着说:“璇玑你可愿与我回东华宫?”璇玑听到后,微微捏紧双手,帝皇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她心里冷笑道。
东旭尧见她已经不语,捏紧常年握在手里的骰子。璇玑转身看着他,坚定地说:“一生一代一双人,太子殿下,这是我要的聘礼,你给得起吗?”
东旭尧听到她的话,就把到嘴边想说的话化在口里,许多年后,他想起来,若是自己再坚定一点,那么他们的缘分会不会能很长很长,可惜没有如若当初。那时,他想说‘若我将来为帝,那么三千佳丽,独宠璇玑一人,这便是我要承诺的事情。’
自那天后,璇玑和太子之前在栖梧宫和摘星殿积累下来的熟悉感似乎消失,相见却形同陌路。
璇玑依旧在相府过着悠闲的生活,没有觉察到风雨欲来的气息。绿绮琴已练得炉火纯青,一切都安好,只是甚是想念桃花谷里的人和事。
管家匆匆走进清月阁,前雨拿着刺绣疑惑问道:“管家那么急来找小姐吗?”管家连忙道:“老爷请立刻小姐去书房。”璇玑停下抚琴的动作,连忙起身跟着他前去书房,独留前雨拿着帕子在一旁呆立。
璇玑在管家打开书房门时,就立即走进去,只见楼易瑶也在,边向他们问道:“爹爹这般急找璇玑何事?”说完看着他们一脸无奈忧愁,心不由抽紧,悬着。
楼相招她过来说道:“皇上身边的蔡公公是我曾经救过的人,他说皇上昨晚已经拟好将你赐给太子做侧妃的旨意,随着太子和南耀公主大婚一起接过太子宫。”说罢手一把拍在茶桌上。
楼易瑶听到后,紧忙道:“爹爹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这不是委屈了璇儿。我们得在圣旨下来之前想到办法。”
璇玑听自听到这个消息就静默不语,不是说凤星将危帝星吗?璇玑心里想,若是皇上知道自己送个祸害到未来继承者身边,他会不会后悔。只是若是她不逃,她就真的后悔了,此生不绝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楼易瑶拉起璇玑的手,急道:“璇儿你逃离帝都吧,我们只盼你一生安好,皇宫不是你的好归宿。”璇玑吃惊看着自己的哥哥,转而看向楼相。
楼相起身无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璇儿又能跑到哪里去,此事需要从长计意。”
“啪”书房的们被推开了,楼夫人以秀帕掩住心口带着哭腔道:“夫君,此事必须马上解决,即使拼上我们楼家也要护璇玑周全,我们做长辈的若是不能给予子女该有的庇护,那么我们干什么去了?”说罢抱着璇玑低声垂泣。
璇玑明眸含雾,安慰道:“娘亲爹爹还有易瑶哥哥,你们不必太揪心,璇玑不怕。”离家一年,回来团聚的时间又那么短,现在又要离开了。
楼易瑶手里的折扇开开合合,无非是在想着让璇玑如何离开的办法。璇玑轻拍着楼夫人的背,然后轻轻离开她的怀抱,看着他们道:“璇玑若是无故消失,皇上必定会追究楼家的责任。璇儿不想连累你们,同时,璇儿有一计可以瞒天过海。”
东华宫外灯火通明,侍卫随处可见,个个站立严谨,神情木然而严肃。内殿,只余一盏琉璃宫灯,太子旭尧负手窗边,看月中天。忽然,一道阴风起,窗户自动关上。太子旭尧精神一震,转身,一道黑影闪现。黑斗笠带在头上,不见面容,一身玄色衣袍,高瘦修长。
“太子殿下难道认不得老夫了吗?”那人理所当然地问道。“本宫对墨先生怎会忘,此次又所谓何事?”东旭尧双目看着他,似是敬,又似无意。
墨先生掏出一张纸给东旭尧,他接过来一看:“不日,西耀将扰北耀。”东旭尧看后,不辨神情,把纸接近琉璃宫灯,纸燃气明亮的火焰,瞬时化为灰烬。
墨先生接着说:“这可是东南联合的好时机,还有楼璇玑,太子殿下尽快必须收归羽内。”
东旭尧神情微微凝重地问道:“墨先生曾说,得璇玑者得天下,这是何解?”墨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强调一句,“太子殿下,现在该想的事情是怎么样得到楼璇玑,而不是揣测老夫的话。”说罢,拂袖离开。窗户瞬间自动打开,月华如水,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东耀二十六年,上元夜,楼相府上下乱成一团,只因相府千金楼璇玑突然暴病,气息全无。
皇宫的太医一排排赶往楼相府,有些年龄极大的老太医在春天还是擦汗连连。楼夫人趴在楼易瑶肩上泣涕连连,楼相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为床上的璇玑把脉。那个中年太医把脉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以袖擦汗。
楼相神情悲然地问道:“太医,璇儿如何?”说完看着太医。太医颓然放下把脉的手,擦擦汗道:“令千金脉象全无,请恕下官无能。”说罢连忙收拾药箱退下去,接着另一个太医又顶上。
北耀皇宫与东耀比起来,少了几分奢华,多几分简朴;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大气。
北耀皇上招待重要朝臣的内殿是北云宫,此时,北云宫里跪着刚从桃花谷赶回来的北耀三皇子北烨华。
北耀帝与北烨华在身形上有几分相似,但是眉目却一点都不似,想必北烨华似他母妃更多一些。北耀帝因过度沉迷酒色,眼神迷离,但此时西耀来犯,倒是激起他几分斗志,因而急召曾是月耀军将军的三皇子回宫抗敌。
北烨华跪着听候北耀帝下诏,脸上依旧挂着淡然从容的笑容。
相府清月阁,此时气氛压抑异常。楼夫人看着一个个太子摇头离开,经不住终于倒在楼易瑶怀里。楼相看着爱妻悲痛地说:“易瑶扶你娘亲回去歇息,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