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她,你就这么高兴?”身后那一直躺尸的寒煊忽然弱弱的出声。
我讽刺的扯嘴一笑,他这会儿倒是知道替自己人说话了,刚才袖手旁观的时候,怎么没看他有动静呢。
见他说话,黑衣人也终于不再拦我了,我走过去,热腾腾的茶吐着青烟,萦绕在他周围,有淡淡的清香。
“谁让你的人都那么有气场,耀武扬威的。”我说。
昨天受着杨九的气,今天受着这活死人的气,现在又蹦出个女佣模样的人,好像是个人都想在我脸上踩几脚。虽说我现在真的是个阶下囚吧,但是脸上也没有写着“求踩”吧?
他依旧躺在宽大的椅子上,惨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给我手机。”我径直切入正题。
本以为他还会不给好脸,却见他前所未有的干脆:“给她手机。”
闻声,身后的黑衣人中有人就快步走了上来,从兜里摸出个手机,递到我面前。
飞快的抓到手中,没有锁屏,我进入拨号页面,抖着手,熟练的输入哥的号码,点击“呼叫”。
焦急的等待半响,竟然呼叫失败,再呼叫,还是失败。猛然一看菜单栏的信号格子,一片漆黑,这里居然是零信号!
“这里为什么没有信号?这是哪儿?!”转头质问他,连带声音都不自觉拔高。
“手机也给你了,还有什么事?”他口气不太耐烦。
强忍着想砸掉手机的冲动,我捏着那手机,双手剧烈的抖动着。
“你早就知道这鬼地方打不出电话,是吗?”
他没说话,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了。他向来不是什么善茬,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稀奇。
“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收拾了所有情绪,我冷声道。
“说。”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让这件事彻底过去?”
他睁开眼,看着我,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心中莫名一颤,他那忽然一本正经的口气,让人直从心底里感到慌张。
“什,什么意思?”
“娶你。”他干脆利落的吐出这两个字。
四周一片寂静,显然,不只是我,连带周围的几个黑衣人,听到这两个字时,也是震惊的。若有似无的几道眼神几乎立刻打到我身上,他们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因为此时我和他们的想法一样。
“寒先生。”极度的怒意反而让我笑了起来,我逐字逐句道。“我想,这个决定,您还是和杨小姐商量一下再做比较好。”
任谁都看得出来,杨九跟他的关系不一般,要不是寒煊此时还在这里一口一句娶我,我都要以为他们就是两口子。
打在我周围的目光闪烁着,听完我的话,又都不约而同的默默看向寒煊,显然,我这问题也是他们心中此时统一的问题。
他望着我,双眼定定的,即使是听到这样的问题,也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他选择了不回答,而这信号显然也说明,杨九的确在他心中分量不小。
我笑开:“怕伤了杨小姐的心吧?也是,她那样的女强人,伤心起来一定让人心疼。再说,为了报复,就一定要娶一个讨厌的人,你不觉得是在作践自己么?”
见我的笑脸,他微微皱了皱眉,接着嘴角淡淡的扯出个讽刺的弧度。
“暮慕悠,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我娶定了。”
周围响起淡淡的抽气声,显然寒煊这风抽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那强硬的态度,饶是我自以为淡定的看在眼里,也还是忍不住心漏了半拍,这个贱人,对于摧残我的意志,向来不折手段。而这一次,他又赢了。
浑身气的忍不住发抖,我牙齿打着架,抬手直指着他。
“你做梦!”
大约是看到我惨白的脸色,他终于稍有满意,眯上眼睛,也不再理会我,平静的仰躺在白色的躺椅上,再次进入休养生息的模样。
我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即使到这个地步,他仍然不忘了折磨我。就好像昨天的生死患难没发生过,而他现在的半死不活也完全不是问题。他就是有花不完的精力来折磨我,不,就算是死,他应该也会拉我陪葬。
就是一条疯狗。
脑子里最后一根弦顷刻崩塌,我一脚狠狠踹倒那近在咫尺的滕桌,热茶“叮咚”翻到在甲板上,茶叶四溅,尤嫌不够,再狠狠推到面前的大伞。
“咣当!”伞杆撞到栏杆上,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船身跟着一晃。
“大不了今天就同归于尽!”我抬起脚,紧接着就朝着他的躺椅踹去。
他身受重伤,哪有半点还手的能力,我先把他扔进海里喂鱼,自己在跳海自杀。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旁边几个黑衣人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见到寒煊被拉拽着要掉到地上,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来,三两下架起我。
“放开我!寒煊你他妈就是个废人!疯狗!半死不活了还要仗着走狗帮忙!你不要脸!”
他被几个人扶起来重新做回椅子上,那毯子再次滑到地上,齐刘海黑发女佣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来,跑到他身边,万分慌忙的照顾。
他就像赖在了船头,废物得自己都动弹不了,还是要赖在那里,吹风,晒太阳。
“关起来。”他头也不回的冲这边发号施令,两旁的人便立刻向机器一样将我架走。
“放开我自己能走!”
五天后。
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在船的后半段晃悠,因为前几天对寒煊的“过激”行为,我的活动范围从船上露天范围变成了船下底层的后半段。这里有厨房,补给,修理间等,我被分配了一个小格子间,四面墙堵得死死的,只有一面墙的最高处有一面巴掌大的采光点,除了那一点阳光,别的基本都是暗无天日的。
我数着日子过来的,这坐牢般的生活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我认真观察了太阳的起落,在加上偶尔到驾驶室外面转悠,又着重观察了指南针。我发现,这艘船是在并没有在朝哪个方向走,而是在绕圈!
白天朝北直线行驶,晚上便又原路开回来,第二天又重复昨天的路程,也就是说,这艘船只是在海上这么飘着,并不打算着陆的!
这个问题的发现,说明短时间我别想着陆,更别想等到有信号的地方,给哥偷偷通话,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寒煊为什么要在这船上飘着?联想一个星期前那场孤岛上的遭遇,只有一个可能——躲仇家。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从刚开始的烦躁暴怒,到后来的开始转动脑筋。闹腾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在寒煊这样不讲道理的疯狗面前。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抓住他的把柄,就像他抓住我的把柄一样。
连他都有需要躲着走的仇家,说明他也一定有软肋。而这软肋具体是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生意了,毕竟他是做军火生意的,不清不白的,但凡我能抓到证据——法律能困住他动弹不得的证据。到那个时候,双方都有等价筹码,再谈那些他要威胁我的破事,也许就容易得多了。
“喂,给你们老板申请一下,放我上去晒晒太阳行不行?再这么下去,我要缺钙的。”趁着那女佣到一楼来端寒煊的午饭,我上前跟她搭讪。
这两天听周围的人说话,大约摸清了她的身份:名字叫尤俐,中菲混血儿,是杨九的助手,这段时间杨九不在,她便负责照顾寒煊的生活起居。杨九身边的人,果然都是有点心气的,且不像善茬。
她看到我,对我突然说话并不惊讶,不过有了上次的不愉快对话,她脸上好看的微笑不见了。
“暮小姐的请求,我会帮您向寒先生提的。”她语气淡淡的,说完便端着大盘东西要走。
“诶。”我拦住她的去路。“那个,你不会不说吧?”
她怪异的看我一眼,就像在说:有这个可能,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抿嘴笑的灿烂:“你做得对,为了保护你的寒先生,最好不要对他将我的请求,因为他知道,我上去就会找他打架,而他现在也打不过我,输了又怪丢人的。到时候生气了,还要怪你,怪你非要告诉他。”
她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虽然弧度很小,但是女人之间,这种细微的变化还是一览无余。
“暮小姐如果不让我说的话,我可以不说。”
“你当然不要说,不然我见了他又忍不住动手,到时候估计连这层楼都不让我待了,直接把我扔海里喂鱼了?啊哈哈……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真怕失手打死他,到时候你家杨小姐该守活寡了,伤心过度,还得拿你撒气,啧啧……”
说着,我自己都开始唏嘘,真惨,啧啧……
她稳稳的端着盘子,笔挺挺的立在那里,听我说完,呼吸分明渐渐的变得急促。她有点生气了,毕竟我现在就是个阶下囚,对她出言不逊至此,不生气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