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H市因为网上爆出的一段录音音频,而彻底炸开了锅。
音频内容显示,杨九竟然为了报复情敌,不惜出卖肉体,勾结政界大鳄顾安之!而顾安之也脱去了绅士的外衣,被扣上了强上孕妇,致其流产的臭名。
此音频一经发出,持续发酵,全市皆惊,一下子,相关的负面报告跟相曝出:有前政界官员——顾安之的同事余某实名举报,顾安之涉嫌重大贪污受贿!众人再联想半个月前顾安之迎娶杨九的豪华婚礼,以及赠送的中心别墅庄园价值上亿,皆是唏嘘,铁证如山,简直令人发指。
因为事件影响太大,很快,事情的发酵就有了结果,政界大鳄顾安之被打了老虎,锒铛入狱,杨家也跟着靠山倒,朝夕之间,彻底覆灭。
杨九作为政要家属,接受顾安之受贿案件调查,也跟着入狱。
我去见杨九时,她穿着泛白的囚服,呆呆的走出铁门,像个没了魂魄的木偶。
隔着一道冰冷的铁围栏,我们相对而坐,对着通话器,我微笑着唤她:“杨九,好久不见。”
她眼光盯着铁栏杆的一处,只微微的闪动了一下,却是看也不看我。
“我来找你,是为了你弟弟的事情。”我又说。
这下子,她猛的抬起了头,几乎是立刻狰狞了脸,“你别动柯凡!”
“诶,瞧你说的,我跟柯凡是好朋友,我动他做什么?”
她死死的瞪着我,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灰暗的瞳孔早没有一点光,憎恨还是在的,但此刻更多的,却是恐慌。
“你还想做什么!”她撕心裂肺的吼。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在海上见到的那个杨九。那时候,她意气风发,手握黑枪,杀伐果决,再看如今,成王败寇,她真的就只是个落魄的阶下囚了。就算是撕心裂肺的吼叫,也带着气急败坏的无力悲哀,身在狱中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心中明明还有宝贵的东西想要守护,却再也无能为力了。
所以,她吼叫着,吼叫着,便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她的脑袋一下下狠狠的磕砸铁栏杆上。
“你冲着我来暮慕悠!当初置你于死地的人是我,一切害你的人,都是我,跟柯凡没有关系!你有本事都冲着我来——”
她不停的吼叫着,耳边甚为聒噪,我不禁点了根烟,撩起长裙,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静静了抽着,直到烟灰燃了一半,杨九发狂的声音才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我抽出烟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瞬间烟雾缭绕。
“杨九,我花钱进来跟你说话,很贵的,你控制点自己的情绪,就当替我省点钱,行不行?”
一同来的律师偷偷抬头看了我一样,很快又低下头去,飞快的继续做着笔记。
杨九拨开贴在脸上的碎发,泪痕还没有干,她看上去有点疯,不过索性理智终于找回了一点,“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柯凡?”
“我要你在口供里,亲口指认余花瑶当初给暮慕悠下了迷药,将她弄上了寒煊新婚之夜的床。”
她陡然瞪大了双眼,无神的瞳孔中有过片刻惊愕,转瞬便被莫大的嘲意掩盖过去了,“哈哈……那件事情,你居然都知道了!”
“恩,托你的福,替余花瑶瞒的那么好,我也是好一番想,才想到这点的。”
“我替她瞒?呸——那个贱人,是她背叛了我!”她紧紧握着铁栏杆,骨节分明,额头死死抵在上面,几乎痛苦到要将自己的额头碾碎,“当初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
“要不是因为她,你早就跟寒煊做了真夫妻,现在小孩都会打酱油了,是不是?”我笑道。
她缓缓的瞪向我,像是忽然想到了陈年的一些往事,诡异的笑了,“是啊,你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恩。”我点点头,歪头又叼了一根烟,划然一根火柴,点燃了,深吸一口,腿也不自觉的跟着抖了起来,“别卖关子了,说吧,我洗耳恭听呢。”
“好,我告诉你!”杨九惨淡一笑,思绪也陷入了回忆,“那天,我跟寒煊订婚,唯一不放心的,还是你——只要你在H市,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来破坏一切,我不能允许这样的意外存在,一点都不允许。”
“呵……完美主义。”我调侃的笑。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余花瑶就跟我说,可以让我派人给你送一瓶红酒,你知道是喜酒,肯定会喝醉得一塌糊涂,到时候就肯定不会再来闹事了。”
“啧……事到如今,干嘛还要隐瞒细节。”我抖了抖烟灰,烟雾中眯眼笑得好不打趣,“真的只是一瓶单纯的‘红酒’吗?”
“呵……没错,不只是单纯的红酒,我在里面放了迷药,不过,这个建议,也是你当时的好闺蜜,余花瑶提出来的。”
“别啊,办法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但不也是为了趁你的心意么?”我笑道。
杨九眼中的厉色越发不掩盖了,“是!我当时就是想让你生不如死,我往里面下迷药,就是想让你被强|奸!被野男人也好,或者被你哥……哈,谁都行,只要能毁了你!!!”
“可你万万没想到,余花瑶对我哥的感情之深,你敢动让我哥强|奸我的念头,她就足以跟你翻脸了。”
杨九突然疯狂的用头砸在了铁栏杆上,嘶喊:“所以她为了防范于未然,竟然就背着我,把中了迷药的你送到了寒煊的床上!贱人!贱人!!!”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果然是蛇鼠一窝,两个人本来就各怀鬼胎,因为利益驱使一起筹谋了许多,最终也因为利益,在那之后结下了仇。
“那这次婚礼,你还能找她当伴娘,也是心态好啊。”我道。
她额头上红红一片,抵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呆呆的,说完这一切,她再次像个失了魂的傀儡。
“一场肮脏的交易婚姻而已,让她这种贱人当伴娘,正好。”她喃喃说。
那一刻,我背后骤然冒出许多鸡皮疙瘩,我突然发现,杨九是真的豁出一切要报复我的。要不是我“死”过一次,早就不是原来的暮慕悠,也许,这次侥幸赢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张律师,录音和笔记都做好了么?”我问。
一旁的律师点点头,杨九看也没有看他,只颓然的站了起来。
“记住你的承诺,放过柯凡。”她说。
我也站起来,“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她转身离开,消失在监狱阴沉的走廊转角,未来数以年记的囚牢生活,仿佛都藏在那灰暗的廊灯之下,至此,再见了,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