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一种大美。大美,可意会而难以言传。
前日,读书时,偶见半联残句,“文章草草皆千古”,一时,心里一动,一片空明,恍然之间,仿佛置身于清风明月中,无一丝沉重之感,无一丝凝涩之气。
这句诗,写出了自然的大美。
不加雕琢、随意写来的文章,才是好文章。它自然,流畅,如泉流山涧,水注斜坡,随物赋形,无一丝凝滞,无一丝不恰到好处。
“草草”二字不是草率、孟浪,而是随意,是流畅自然。注重自然,这样写出来的文章,是即兴之作,而不是草率。这样的文章,是文中隽品,所以能入口留香,能流传千古。同样的,生活中,一切取法自然的东西,都是生活的上品,如假山,如根雕,再如园林。
由此,我想到了人。
平日里,我们有太多束缚,太多的牵绊,因此,我们得西装革履,得领带俨然。同时,必须面带笑容,逢人打躬、握手,甚至出席很多我们不愿出席的会议,和一些我们不愿参加的宴会。
社会生活,让我们疲累,也让我们庸俗,更让我们失去本来面目。
而自然生活中,却有无边风月,让我们在劳累之后,走入其中,可以松懈一下身心,调节一下神经。
著名文人陆文夫,就是一例。一介文人,隐入苏州小巷,一把茶壶,一包茶叶,日日泡在古旧的茶馆中,以他的话说:“坐在楼上,面对着流水长天,一边听着楼下水上的木船,咿咿呀呀地划过,然后,喝一口茶。”他所说的,就是一种恢复自我的自然生活。
据说,一日,一位作家朋友寻找,沿着一条小巷,仄着身子进去,是一扇木门;再进去,一个茶馆,一群茶客谈天说地,其中一个老头,一只脚脱下,架在凳上,一手拿壶,闭眼品茶,有滋有味。一看,竟然是陆文夫。
现在,斯人已逝,还有几人懂的自然之道,每每读到这儿,我会感叹不已。
可惜,我不太爱喝茶,渴了,就是一杯白开水,很难领略茶中自然之趣。我喜欢读书,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无忧无虑地读书。
我老家有一个后院,石子铺就,有一架紫藤,那绿绿的叶子,紫色的花儿,把院子笼罩得一片花香绿色,缭绕如水,也清净如水。
放假时,我爱回去,每天早晨睡一个懒觉,起来,洗罢脸,吃罢饭,搬一个躺椅放在紫藤花下,再拿一本书躺着,很随意地看起来。
这时,我决不看深奥难懂的书,或者干巴乏味的书。一般的,我读古诗词,或是消闲书,活着明人小品文。当然,看书,也很随意,没有任务,或几页,或几十页,有时,甚至几段。
此时,花香习习,绿影照身,不时的,有花瓣飘下,撒满一身,如蝶,如雪,很美。有时,睡在那儿就傻傻地想,什么时候,人如紫藤花,自开自谢,多舒服。
想罢,一笑,仍然傻傻的。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读,无边无际地想,然后,迷迷糊糊睡过去,任他花开花谢,我自酣然不知,一直到母亲喊吃饭,才醒来。醒来,才觉得一身轻飘飘的,眉眼也开朗了许多。这时,深深感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是自然中最自然的句子了,难怪陶渊明要远离世俗,亲近山水。
做个自然的人,明月清风一般,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