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简单的两个字如同落入地里的雨水一般没有一点的重量,说完她淡淡的笑了一笑,转身就要走了,那天生带着的惨白的脸色与红艳的纯白在黑夜中竟然也如此的明显。
“紫堇。”就在她转过身去的时候,郭全轻声的叫了一句。她略微惊喜的眉眼看的郭全心中微微的一个颤抖,他低声的说了,“来帮我怎么样。”
“好。”紫堇连一个思考都没有就答应了,末了随着敲击的雨声加了一句话,“如果你可以爱我。”
如同多少年前一样的一场落雨在今日的开封飘起,宫主说道这里的时候,屋内一片寂静,因为下雨的缘故,屋内显得有些阴暗,但是没有人想要起身去点了灯,打破这诱惑的黑暗。果然宫主的声音很适合在这略微黑暗的气氛中淡淡的叙述着什么。
他继续的说着:“其实将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似乎他的一时只能专心认真的去爱一个女人一样,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着爱着梅云笺,但是这个时候为了朝廷或者只是为了那个皇帝他需要去爱紫堇,对于他来说不允许欺骗的发生,他不能只是嘴上说说爱她,却在内心中爱着梅云笺。那时候他再次来找我,为的就是送走梅云笺,让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郭全的那一个“好”字答应了紫堇之后便真的着手去做了,雨下了一夜,他也想了一夜,转天再次拜访宫主的时候,他没有让郭全等太久,挥手让人上了茶之后,便淡淡的问了一句:“将军近日来有何贵干?”
“送走梅云笺。”郭全平静的说道。
似乎早就预料到郭全会提出这个要求,仿佛是提前准备好的一般,宫主从袖口拿出了几张纸,郭全略有疑惑的接了过去,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简明扼要的写了所有的计划。郭全抬起头来看向准备好了一切的宫主,额头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倒是被打量的人不以为意的喝了几口茶,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自便。”
郭全等到他离去了,缓了那么一小会才静下心来,但是脚步有些飘的走了出去,出门不到十步,就看到宫主依旧是一身白衣的在菊花丛中做着郭全认为太过于女儿家才会做的事情——把昨日被雨打落的花瓣慢慢的收到了手帕当中,说实话郭全并不认为宫主会是一个的人。郭全静静地看了一小会便捏紧了手中拿着的那计划书走了。
事情办得很顺利,无论是给梅云笺的理由的充分还是她答应的迅速都在预料之中,然后得到了一切平安的消息,郭全虽然担忧了一下,但是他也知道宫主一定有自己的办法让她找到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如此的相信那个男人了。
“原来如此。”沈括小声的嘟囔了一下,“那么到底是怎么说服的苗王。”
宫主撑着头很淡然理所应当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他依照计策收留那个女人最终就有办法攻占中原。”
沈括很想顶一句苗王又怎么相信你,但是事实就是苗王真的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最后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或者说——
“你是不是也没有预料到苗王会真的爱上梅云笺?”蓦然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字一开口问了。
宫主挑了一下眉头,虽然在略微黑暗的房间中有些看不出来,但是依旧不妨碍他那嘲讽的态度,他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关系。”
是啊,有什么关系,苗王是不是喜欢梅云笺,梅云笺是不是变心这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他需要的只是紫堇爱上郭全帮他建立断肠草。但是……
“但是,不算是因你而起么?”郭汜忽然的问道。他的妻,那个不算漂亮但是温柔的女人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话都可以算是死在宫主的手中,但是他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确实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的平静与苍凉。
忽然外面一道闪电,屋内就是一亮,正好照出了宫主不带嘲讽的,仅仅是冷漠的视线默默的盯着茶杯,他回答了一句:“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从来没有替他们选择过。”
那么,又能怪谁呢?
雨落无声,淅淅沥沥的落在了地上,又渗入了土地,了无声响,带上了一种若无其事的怅然所失。
沈括一阵的眩晕,头脑中闪过很多相似的情景,但是认真的去思索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沈括有些难受的揉了揉额角,虽然一片黑暗但是旁边的李字一还是很敏锐了发现了沈括这一点点的小动作,连忙的伸过收去,那温度稍微低上一点点的触感让沈括就是一激灵,然后开始清醒了起来,他转过头去,在黑暗中凭借自己的好视力看向那双如同辰星般的眸子。李字一笑了笑,那双漂亮的眸子中闪出了一种另类的光吗,在如此的黑暗中显得如此的魅惑。
外面的雨骤然的变大了,落在房檐上,噼里啪啦的响。再次的一个亮光闪过,落地雷炸响。宫主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瓷器碰撞的声音,他淡淡的说了:“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答过了,那么怎么样,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正经事了。”
“比如?”卢字云不慌不忙的问道。
宫主笑了一笑轻轻的点了一下卢字云的胳膊说道:“比如说,这玉佩。”
从华桔村的事情卢字云就已经知道宫主早就察觉到了那玉佩已经全部落到了自己手中的问题,但是今日真的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惊讶,轻声的问了:“你怎么知道在我这里?”
“我可没有答应你要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你也没有说回答几个问题。”
如此的问答仿佛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有些耍赖的回答,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两个人的水火不容。
宫主笑出声来,声音带上了赞赏的轻快:“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仿制的玉佩虽然材质和手感很像,但是那灵魂却不像,放在一般人的手中自然是不会发现,但是刚刚落在我的手中我就知道被掉过包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无聊,不介意与你多争端一段时间。”
他说的很轻松,完全掩盖住了那争端一段时间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一条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在那原本美好的时间消逝了,难道不感觉到一抹哀伤么?沈括想着。
“我没有你这么悲天悯人。”忽然沈括耳畔划过这么一种声音,清冷又带着骄傲。是谁?是谁这么的问他的?就在他情绪有些激动的时候手被握住了,那清凉的温度自然只能属于一个人,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字一,轻轻的反握了一下便松开了,他集中了精力看向了那暗中较劲的两个人,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宫主继续的说了:“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问题了,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回答我了呢?”卢字云轻哼了一声,宫主算是把这个声调当成了答应便问了出来,“现在可不可以把玉佩拿出来了。”
“即使把现在我们有的玉佩给你也没有用,只有三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月云姬说道,那声音轻盈飘渺,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宫主抬起眼看了一眼月云姬,又对着站在她身后的紫衣说道:“点上灯吧,太暗了。”
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动作的李字一等人却发现紫衣很平静的走到后堂拿来了几个烛台,清晰的点燃的声调后就是亮堂堂的屋子,紫衣似乎也很习惯的站在了宫主的身后,温柔恬静又带着一种抹不去的爱恋。与平时的紫衣没有什么不同。李字一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有些不能接受的站起身来,对着紫衣说道:“你竟然……”
“竟然什么?背叛么?”紫衣抬起眸子,轻声的对李字一说道,“我本身就是被宫主所救,也是为了他到了你们身边,现在只是回来罢了。”那平静的叙述仿佛是理所应当,但是其中也带上了一份的无可奈何与疲倦。确实疲倦了,这么多年所谓欺骗也好,所谓隐瞒也好,又怎么会不付出真心呢?春日里一同的放纸鸢扑蝴蝶,夏日里采野花,秋日里饮酒赏菊,冬日里踏雪寻梅……一幅幅的画面有着李字一、月云姬等人,但是对于紫衣来说,除了宫主以外的任何人都可以放弃吧,即使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他放弃也没有什么关系吧,紫衣想着又垂下了眸子看向了宫主,露出一个笑容。
宫主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还是挺矛盾的啊,对于他而言,一直觉得为了自己的任性与自私去伤害对自己好的人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他虽然一直给予所有有求于他的人一个个的选择的机会,也从来不做任何的干涉,但是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惋惜啊。
年初在思远县的时候,那个古老的宅院中。
梅云笺拿着解药匍匐着出去了,宫主叹息了口,而他旁边的紫衣也学着叹了口气,但是声音轻快不似哀愁。
“你叹息什么?”宫主曾经好奇轻声的问。
紫衣嘿嘿的笑了,说着:“我笑这个女人真是傻,为了自己的事情竟然可以去杀一个帮助自己的人啊。那宫主叹息什么。”她眨着眼睛问。
“我在叹息,你竟然也是这样的女人。”
他如此的评论这紫衣,今日一语中的,紫衣确实是这样的女人,但是宫主却不得不去庆幸她是这样的女人,不然一切又怎么进行的那么的顺利呢?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想过如果梅云笺可以放弃的话他一定会让那个人也有一个较为幸福的结局吧,至少会早早的公布出那个真相,不至于让梅云笺带着如此的悔恨去死。
“其实你应该晚一点点的公布她的身份才对,这样抢玉佩也方便一些。”已经亮了起来的房间,可以清晰的看到月云姬那漂亮的面孔上带上的一份的嘲讽,那是月云姬很少出现的表情。
宫主撑着头,露出一个优雅而华丽的微笑,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说:“其实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又怎么会让她有接近玉佩的机会。”就在刚刚他轻唤紫衣的时候卢字云、月云姬与郭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的时候,宫主就知道紫衣的身份早早的就已经暴露了,不过他并不是很介意啊。反正紫衣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在江宁就已经算是结束了,后面的事情基本也没有什么可用到的地方。他笑了笑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咱们还是继续说玉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