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不归猛地退让一步,惊叫道:“雪妹,你你出血了?”眼光直盯着西门雪的裤子,西门雪忍住痛,勉强笑道:“没事,恐怕是颠得厉害,小宝生气了。”
阎不归轻抚西门雪的腹部,泪水却扑扑直落。西门雪道:“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大哥,你去找点水来给我洗洗吧。”
阎不归点点头离去。西门雪见丈夫走运,才抹去泪远,轻抚腹部,悲切道:“小宝,你还没出世就受苦了,都是妈妈不好,但你爹和我也是没法子”由于劳累,一会儿便靠墙睡着了。
堡里有口井,阎不归找来柴火架上烧水。洪烈走来道:“阎兄弟,少主没事吧?”阎不归拍拍他肩头道:“没事,谢谢你。”洪烈一身沾满了创伤药,却爽笑道:“江湖嘛,刀口子上的生活,习惯就好。你好好照顾少主,我和七名弟子都在替你守着哪,那帮兔崽子刚才冲上来被我两箭放倒两个,不敢冲上来了。咱帮里的兄弟很快会来的,不用操心。”
阎不归道:“你先辛苦一阵,等我照料好雪妹,我来替换你们守哨,兄弟们也够辛苦了。”洪烈连忙道:“不用,兄弟们知道自己的责任;哦,这是肉脯,只有两名兄弟带在身上,干粮也不多,全留给少主吧,身子要紧。”
阎不归看着他一手拎着的两个包袱,虽有不少食物,但九个人省着吃也不过两天而已。他接过包袱,道:“我来分配吧,也许可以坚持到我们的人来。”洪烈道:“箭才几十支,不够用;我再去多削一些。”“好,你去吧。”
这一夜倒还平静,但第二天堡外的人却多了一倍,近两百多人,看情形连武当和少林都有。经过一夜休息,双方恢复了体力。
阎不归和弟子们搬大砖和圆柱到堡上,洪烈和另一名弟子去抓老鼠、青蛙。房檐上有几窝燕子,一个小池塘里倒是有几十尾红鲤鱼,令他们放心不少,连塘里的烂泥也成了对付敌手的材料。
洪烈和六名弟子似乎极为熟练攻防守对阵似的,一切可利用的都用上了,阎不归一窍不通只跟着做,一有空便回到妻子身边。
双方第一天就打了三次,白道人马没法抵挡对方准而有力的弓箭;死了两人,伤了五个,连大门也不能靠近,那大块砖头和石头根本不容许人爬梯上堡。
一连两天,白道人终于放弃了硬攻,因为人人都自私,报仇归报仇,谁愿先去送死?那稀泥倒下来!东西南北看不见,就成了箭靶子。第三天群雄停止攻堡,转而砍伐树木。
洪烈见状,眉头紧锁。阎不归道:“他们又要干什么?”洪烈道:“可能用来做成一面大的挡箭牌,硬攻堡门。”阎不归不由惊骇:“有什么办法吗?”“有是有,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是什么法子?”“在堡门开小孔,他们砍大门时就在小孔里放箭,但城上就减少防范了。”阎不归道:“不如将稀泥烧成热糊,到时可能很管用。”洪烈听罢拍手道:“对啊,好主意,这绝对很管用,稀泥高热不易退散,烫着人粘在身上难以抹掉不死都要脱层皮,绝对是很爽的换肤美容品!哈哈”他赶紧去准备了。
阎不归回到西门雪身边,西门雪见他脸色忧郁,思虑重重,轻声劝道:“大哥,别担心太多,该来的会来,我们却不能放弃最后希望。”阎不归道:“火龙帮弟子该快到了吧。”西门雪道:“一定会来的,还有岳弟也肯定会来的。你先休息一下,鱼汤我刚煮好。”
白道群雄很快做好了能抵挡弓箭的木排,其实也不过是用砍倒的树枝扎成,却很有效,几层下来强弓也无法穿透。树干准备用于撞击大门。
白长虹已经两天没有睡过安稳觉,双眼通红,脸色灰暗。但是眼见破门在望,神情竟异常兴奋焕发。他现在俨然已经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他看了看天色,现在正是午时将近,估计堡内至少有三两人去忙着准备食物,正是进攻的最佳良机。只见他抽出佩剑,朗声对众人道:“各位英雄!我们为了这个恶梦已经忍受了近二十年,只要冲进去杀了那几个魔崽子,也叫金睛魔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不怕他不出来!现在有种的跟我冲进去!”
此刻有了防备用具,群雄士气激昂,两人一组扛着三十多个宽大的木排顶在头上,护着扛原木的人发起了冲击!
靠近大门时,城头上倒下两大锅热水,顿时有人哇哇怪叫,恐怕烫得不轻,但是能到人身的毕竟很少,这木排上的树叶子根本没有去掉,可以防止墙头的箭手看清人的身影,又能顶住大部分的泥和水攻击。
堡的大门是很厚实的杂木所制,但是年代久远,根本经不住这原木的三五下冲撞,便破出个大口子,不一会儿已经倒下一扇门,群雄立刻如潮水涌进堡里。
伍岳星夜催马急赶,但山路遥遥,想快也不能,一百多里地,赶了一天一夜。天放亮时,黑马奔得快软倒在地。
不少武林人往山中赶去,无异为他指路,他发疯地往山里冲,看见孤堡时,群雄已攻进城堡里。眼见里面惨叫声不断,心如撕裂。他狂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进城堡。
洪烈眼见敌人冲进少主的房间立刻也破窗越了进去,借着激射的窗棂木屑顺手就一刀将眼前的对手砍成两个半,再度跃起准备砍翻一个围攻着西门雪的剑手。不料一支长枪如闪电而来,洪烈一心救主根本没有看到也来不及反应,长枪立刻贯穿他的肋下并破墙而入,‘哚!’的一声将他钉在墙上!阎不归眼见洪烈的惨景不由失神狂吼!
爆西门雪忍着腹中阵阵烈痛,和丈夫同迎击冲进房间的敌人。正在酣战中,眼角撇见丈夫因洪烈的死导致刀法大乱,竟没有察觉有人背后偷袭,立刻舍弃对手冲上去,匆促间只能以身体迎上剑锋,想以身子替阎不归挡那一剑。阎不归耳听四方,听到妻子的低叫声,霎时间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疯了似的反手抱住西门雪,急速转身,正面抵下了这一剑。“嘶!”胸口上血肉翻飞,他踉跄斜冲出几步,不料白长虹从侧面迎来,快速刺出一剑,这一剑深深地穿透了阎不归心藏。他低哼一声,奋力挥刀,“铛!”的一声刀如风回旋,将露在胸口的半截剑震断。白长虹更本没有时间抽剑,如果非要回剑,那就必须陪上右手!
伍岳被拥挤的群雄挡住,眼见这惨不忍睹的夫妇患难与共,都想替对方而死,是那么从容、毫不犹豫。伍岳双目瞪得欲裂!他惨声大喊:“姐!”
只见他抽出封天剑吼叫:“你们这群畜牲!去死吧!”他真的气疯了,父母的谆谆教导、仁义道德、尊重白道人物全被这惨景所抹灭,只知道杀!
他是从群雄背后冲杀,封天剑和他罕世内力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瞬间莫名冤死倒下十几人。在他眼中已没有目标,挡路就得死,血和肉在他的飞舞剑花下四射,人群惨叫,像草灰一样不值钱。短短五六丈的路,倒下三十多人,没有一个人接得下一招,即使有能力接下也会被封天剑绝世锋利分成两半,封天剑如刀分水,毫无抵挡。
房内的十几名在厮杀的白道英雄见伍岳像浴血魔鬼一样,手中的巨剑和一路的尸体表明来了一个新魔王,眼见他双目喷火,光是眼光中的仇恨已经可以致人死地,不由纷纷冲破窗门准备逃走。
伍岳指着中州一剑吼道:“你这狗杂种该死!”一剑划出去。中州一剑被称为一代剑客,中州地剑中之首,虽然心有准备竟来不及出招,已头颅分家。外面清醒过来的群雄本想合杀了伍岳这不名小子,却被这一剑惊得胆破魂散,有防备的中州一剑竟连反应也没有便死了,胆小的恐怖叫道:“魔鬼!他是魔鬼!”纷纷穿窗逃离躲避。
伍岳疯狂地哈哈狂笑,身上沾满了血,像个刚从地狱出来的吸血鬼,头发四散面目狰狞。施展快如电闪的身法搏杀室内的人,又是一阵的惨叫哀号声四起,群雄魂飞魄散,几个逃得慢的已被他的剑绞成几块,白长虹一招之下连手带剑被绞碎。
“岳弟”一声微弱的声音传入伍岳耳中,这一声救了白长虹一命,他踉跄跌出门外。群雄此时已毫无斗志,如丧家之犬逃得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先有人逃,剩下的也跟着逃。伍岳长啸一声,怒声传遍山谷:“我绝不放过你们每一个畜牲!”
“岳弟”西门雪微弱的叫声又传来,伍岳转身扑到她身边道:“姐”西门雪躺倒在丈夫背上,阎不归心脏被刺穿,已扑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声息,他临死之前所能为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慢慢地倒下,以防妻子跌伤。伍岳以为西门雪没事,双膝跪下想抱她起来,却发现触手之处鲜血涌入手心。原来白长虹这一剑不但刺穿了阎不归心脏,也刺入了她身体,只差没有透出胸口;不由痛哭摇摇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西门雪平静地强笑道:“岳弟你别哭姐能跟随阎大哥去去也是好好事省得大哥一个人寂寞。”伍岳泣不成声:“你别说了姐是我不好我来晚晚了我该死啊”
“岳弟我求你一件事”“姐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这是西门雪的遗言,他强忍哭和泪听。西门雪咳了两声,血开始从嘴里冒出,但她依然平静地道:“我求你你马上将我肚子剖开小宝宝如如果能活你要…要好好地照顾他如果活活不了你把他和我夫妻葬葬在一起好歹也能一家团圆。”
伍岳不住地摇头:“姐我我怎怎下得了手啊”“小宝宝是是是无辜的,不不能让让他失去生生命权权利求求”声音越来越低弱,终于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在伍岳手臂中,闭目而去。
伍岳撕心裂肺地惨叫:“姐!!”双手紧抱着西门雪摇动,但西门雪已不再睁开眼,手却紧紧地握着阎不归的手腕。伍岳从来没有这么痛苦悲伤过,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了时间空间,脑子总也无法接受这痛苦的永别,泪水根本止不住,视线完全被泪水遮掩去。
如果不是西门雪,他早已死了,此刻脑中总是闪着西门雪那身怀六甲跪下来磕头替他求医的情形。他多想见见这位姐姐,好好地谢谢她,却没想到是这么惨的相见,模糊间见她额上磕的旧疤痕,更是痛不欲生,惨哭不已。
许久,西门雪腹部颤动,他才悚然惊醒过来,他用力打了一下头,心道:差点忘了救这苦命的小宝。他放下西门雪,抹去泪水,在群雄身上扒下大堆衣服,取出火折子将衣服点燃,把封天剑放在火上烤。
用剑给最敬重的姐姐剖尸,他实在难以下手,但小宝的生命绝不允许他考虑得太多,连闭眼的权利也没有,否则连婴儿也会被划伤致死。
他深吸一口气,使自己镇静下来,双指夹着剑的前锋在肋下中偏处划开,手不敢抖,一抖恐怕就是一条命,这条命涵盖的意义远远超出了生命的价值,他是阎不归和西门雪两条命换来的…是两个人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