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能够帮助我吗?
他希望她能够帮助自己,可是,很明显地,她在恋爱,和那个叫宫若望的男人在恋爱,而宫若望又和自己名存实亡的妻子李莉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会不会影响宛晴对自己的帮助?
宛晴不止一次对他说,他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她,她会伸出援手的。
可他该如何向她开口。
昨天,他开着车去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把车卖掉,就是在厉凌云一个很要好的倒卖二手车的朋友那里,也没有卖掉。
厉凌云的朋友说:“我们接到公安局协查一辆银灰色轿车的通知,你说我们现在还敢弄这样的车吗?”
厉凌云拍着胸脯对他朋友说:“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我朋友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就帮这个忙吧!”
他朋友说:“不是我不帮你,问题是我们做生意只图财,不想惹什么麻烦,不行这样吧,等这个风头过去之后,我打电话给你,给你朋友出个好价,我也不想在你朋友的车上赚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们无奈,只好开车离去。
那个被肢解的女人?
他在墓园里怎么没有发现呢?
还有那墓碑上的名字,怎么就那么似曾相识呢?
温碧玉,她究竟是谁?
张文波自言自语:“怎么会这么倒霉呢!如果那次不去郊外参加朋友的婚礼,他就不会目睹那个车祸中惨死的女人,或者就不会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情。”
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如果,如今,他要考虑的是该如何面对!
上午,李莉出去的时候,这个现在几乎很少和他有言语的女人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应该关心你的儿子了,否则他死了你也不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潜台词是要杀了儿子?张文波越想头越大,内心充满了危机。
他关掉了电脑,走出了房间,墙上那幅《危险的关系》上的裸女像是扭动了一下丰腴而又无可挑剔的屁股。
张文波来到了儿子的房门口,推了推门,门是反锁着的。张文波敲了敲门说:“小跳,开门。我是爸爸!”
不一会儿,门开了,儿子的眼泡肿胀,似乎是哭过,他为什么要哭?
儿子拿着一支粉笔,走到了墙边理都不理他,继续在墙上画着什么。张文波走进前,发现张小跳在墙上画一个南瓜状的东西。
张文波问他:“小跳,你往墙上乱画什么呀?”
张小跳边画边冷冷地说:“屁股!”
天哪!他竟然在墙上画一个屁股。
张小跳画完屁股,又在上面画了一把刀,看上去,那把刀就插在屁股上。
张文波觉得不可思议!
张小跳小小的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
现在的孩子怎么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呢?
张小跳画完后,把粉笔往地上一扔,转过身,面对着张文波,抬起头,睁着迷惘的双眼问张文波:“爸爸,摸女人的屁股真的很痛快吗?”
张文波语塞,他自己也迷茫起来了,张小跳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小跳接着冷冷地说:“我看未必!如果你不摸别的女人的屁股,妈妈就不会和你吵架,她就不会养那只小狗,小狗也不会被人杀死,妈妈也不会怀疑我杀了小狗,她更不会想到要害死我!你说,我说得对吗?”
张小跳的话让张文波掉进了一个冰窖。他有一种灭顶的感觉,难道,难道那次他去学校接小跳时,他在车上摸曼丽性感的屁股时被张小跳看见过?那天曼丽在张小跳没有出来就提前离开了他,他记不得当时和曼丽一起去办什么事情。
他呆呆地和张小跳对视着,良久!
是阿花的叫声打破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僵局:“不好啦,张爷爷离家出走了!”
一听这话,张文波猛然醒了过来,他顾不得眼前的儿子张小跳赶忙下楼去了。
在张默林充满大蒜味道的房间里,阿花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张文波冲进房间,从阿花手里夺过了那张纸。他快速地阅读起来:“我走了,离开这个我来了几十年的被称为家的地方,这个家庭充满了冷漠和无情,每一个人都自私地为自己活着,包括我自己。我没有办法解脱自己,我 一直想做一个有爱心的人,但在这个家里我无法实现这个最简单的愿望。所以我必须离开,找一个真正的归宿,否则我死了也会不安的。你们不要问我去了哪里,天下这么大,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我付出了一生的代价,但我不后悔,你们在我离开后,也不要来找我,你们找不到我的,人本来就是孤独地来,孤独地去的,谁都一样,所谓的夫妻、家庭,只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把戏。你们谁也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们,所以,你们也不必因为我的离开而内疚,迟早也要离开的,我早一点离开会减少一点你们的压力和痛苦,这样想比较实在。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样一个形同枯木的老头子会在风雨中折断腰杆,我知道怎么去应付我未来的生活。这个家一开始就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一切都不是我的,我走时没有带走任何一件东西,这一点请你们放心。告诉李莉,我没有杀死她的狗,谁杀的我也不知道,让她自己慢慢去找寻吧,不过,最好忘记那只狗,无论它死得多惨,想想人的命运,比那只狗还惨得多,那样,内心也许会平静下来。重新考虑自己的生活,这封信一定要给文玲看,让她不要来家里闹,因为我的事情不值!我是自己离开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希望你们好好地活着!张默林。”
张文波看完父亲留下的信,眼睛湿了,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像父亲那样离开,尽管那是一种逃避,在生活中吃了败仗的逃避?
张文波最后的命运会怎么样?
这一天都是沉闷的,阿花整天都在想着张默林,仿佛他的出走和自己有关。
张文波看完那封信就开车出去了,晚饭后才垂头丧气地回家。
让阿花无法接受的是梅萍的态度,她看完张默林留下的信后,只是淡淡地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仿佛给她生了两个子女的张默林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就像家里少掉一颗纽扣那么简单而正常。
阿花联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吴青莲,她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吴青莲当初离开赤板,似乎和梅萍有关,她的心肠是那么坚硬和冰冷,像铁又像冰。
那顿晚饭,谁也没有吃什么,只有梅萍像平常一样,胃口那么好。阿花在他们吃完饭后,收拾好饭厅和厨房的卫生,照常把一天中产生的垃圾送到外面的街上,等环卫工人把它收走。
阿花刚刚把装满垃圾的垃圾袋放在街边,一辆摩托车停在了阿花的面前,阿花看清了,这是阿毛。
阿花说:“阿毛,你怎么来了?”
阿毛说:“想你了呗,我等你老半天了,今天为什么比往常迟了半个多小时出来?”
阿花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今天他们吃饭吃得慢吧。”
阿毛说:“阿花,上车吧!”
阿花说:“去哪?”
阿毛说:“我带你去兜风!”
阿花面有难色:“我,我不能和你去。”
阿毛说:“为什么?”
阿花说:“晚上和你出去不好吧,又没有和梅奶奶打声招呼,她要知道了会骂我的!”
阿毛说:“反正你今天的事情干完了,你又不是他们的奴隶,你有你的自由,快上车,听话!”
阿花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上了阿毛的摩托车。
阿毛说:“阿花,你抱紧我,不要松手呀!”
阿花“嗯”了一声。两手抱住了阿毛的腰。
阿毛一踩油门,摩托车就穿了出去,飞驰起来。
阿花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了阿毛充满了汗臊味和猪肉臊味的背上,她对这种混杂的味道有了一种迷恋,也许这种味道才是最适合她的。
呼呼的风从她的耳边擦过,阿毛是疯了,开那么快的车,但阿花没有感到害怕,相反的,她觉得特别安全,她成天地在梅萍家里提心吊胆,现在,她已经不是在梅萍的家里,而是在阿毛的摩托车上,像一只逃出笼子的小鸟,和阿毛一起飞翔。
阿毛带着阿花在环市路宽阔的马路上穿行着,阿花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到哪里去,但她不管那么多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痛快地把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在阿毛的摩托车上,阿花感受到了飞翔的快感,暂且把在梅萍家里的委屈和积郁倾泻出来,随着身边呼啸的风飘逝。
阿毛带着阿花兜了约摸一小时的风,就把她带到了赤板河边。
阿毛在赤板河边停好了车,就拉着阿花的手来到了河边人工草地上的一条长椅上。俩人坐了下来,看着对岸的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陶醉在一种初恋的甜蜜之中。
阿花的头靠在阿毛的身上,阿毛搂着她。阿花说:“阿毛,你以前带过其他女孩子夜里出来兜风吗?”
阿毛说:“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阿花娇嗔道:“当然要你说真话了,以后都要和我说真话,不许骗我,如果发现你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阿毛说:“我怎么会骗你呢?说实话,以前有个女朋友,吹了!”
阿花好奇地说:“为什么吹的呢?”
阿毛说:“靠,她说她闻不惯我身上的猪肉味,我知道那是托词,她是嫌我卖猪肉赚不到钱,妈的,现在的人都特别势利!”
阿花小声地说:“本来嘛,没钱就是不行的!”
阿毛咬了咬牙说:“你放心,阿花,我一定会去弄很多钱的!那时,你就不用再去当保姆了,我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
阿花没吭气,阿毛以为她被自己说的话感动了,就把嘴巴凑上来要亲她。阿花一把推开了他说:“别乱来,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呢!”
阿毛说了一声:“靠,还没到那一步,我和原来的女朋友的第一次约会时就亲上了!”
阿花说:“我不是你原来的女朋友,你再这样说,我马上就走!”
阿毛软了,他笑嘻嘻地说:“阿花,你可别生气,别生气,我不亲你总可以了吧!”
阿花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也不知道张爷爷出走了会怎么样。那天晚上我明明去厨房里洗完锅收拾好的,明明看到冰箱里流出了好多好多的血,怎么醒来时会躺在床上,早上到厨房干活时发现那烧焦的带鱼还在锅里呢?”
阿毛说:“或者是你做了一个梦,别想那么多,自己吓自己!”
阿花说:“那不是梦,绝对不是!”
阿毛的手在阿花身上摸了一了。
阿花看了看他手上缠的纱布说:“阿毛,你被张小跳咬伤的地方还没好呀?”
阿毛说:“好个屁,那小王八蛋的嘴巴还真毒,这两天都化脓了。”
阿花说:“你要小心点,多去医院换药!”
阿毛说:“没事的,不就是咬一口嘛,死不了的!”
阿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阿毛,我让你打听的那件事,你问出什么来了吗?”
阿毛说:“什么事?”
阿花说:“你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就是关于那铁楼梯的事呀!”
阿毛沉默了,老大一会儿才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阿花的心提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呀!”
阿毛说:“阿花,我不说,好吗?”
阿花说:“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阿毛看着阿花,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说了你不要害怕,就当什么也没有,知道么吗?”
阿花捶了他一下:“你就说呀!都急死了!”
阿毛说:“那楼以前不干净,老是闹鬼,那阁楼上经常有鬼下来敲那家家里人的门,还会在楼里作闹……后来,那家人就在外面修了那个铁楼梯,让不干净的东西从那铁楼梯出入阁楼……”
阿花紧紧地抱住了阿毛:“你别说了,别说了!”
阿毛说:“那是陈山路上人们的传说,不一定是真的!”
……
夜深了,阿花才悄悄地回到家里。她在进入大门之前,似乎看到一个人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走过,那人一拐一拐的,像是卢金水,他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晚出现?
阿花刚进铁门,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香樟树下,背对着她,那人好像在注视着四层阁楼的那个老虎窗。
阿花浑身哆嗦,吓得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那人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借着花园里的夜灯,阿花看到了那人的脸,那人的脸有些模糊,可阿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她就是李莉。让阿花奇怪的是,李莉今夜怎么穿的是一身绿军装呢?袖子上还套着一个红袖标。基于李莉最近自从小斑点狗点点被杀后的反常行为,阿花也没有多想,赶紧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花开着灯,躺在了床上,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的目光不经意往窗那边瞟了一眼,窗帘好像动了一下,她赶紧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往窗那边看,她不知道外面的铁楼梯此时是怎样的状况。
阿花又失眠了,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一步一步地上着铁楼梯。
阿花心里悲鸣了一声,悉悉索索地将毛巾被蒙住了自己的头,大气不敢出一口,她突然很后悔没让阿毛偷偷地进来陪她,如果阿毛在,她一定不会如此恐惧。阿花听着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觉得自己将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