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今年已经75岁,别人家的老人这样的年纪早不能动了,可是樊老却是精神抖擞,还能下的一手好棋,每天出门晨练,外出游玩,家里聚餐时还会喝点小酒,也没见到有什么不适,如今偶然的机会在少年宫围棋社碰到了云荣念,一老一小不打不相识,因为为其结下了不解之缘,如今更是蹭着人家一顿饭。
小郑同志原名郑鑫辉,郑家老头子和这樊老头子是哥们,都是有着怪癖,一个到处游玩下棋,一个竟然喜欢隐士生活,不知在哪里挖菜呢。吃过饭,小郑同志被樊老揪着耳朵和植桐两人分道扬镳。小荣念看着樊老揪着人家大哥哥的耳朵,顿时一机灵,赶紧催着妈咪往家跑。
可是到了家门口,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超短裙,单薄的半袖衫,7cm高的高跟鞋,浓浓精致的妆容,紫色的淡色眼影透露着妩媚和挑衅,微微抬高的下巴正对着植桐二人,两只玉臂交叠横在胸口,一副特意来找茬的模样。
植桐挑挑眉毛,面色不变,抱起小荣念面无表情地从那堵在家门口前的女人身边穿过。女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无视,还是如此的无视到底,顿时怒了。转身伸出右手臂拦在植桐面前。
“站住!”
植桐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
“云烟大小姐还真是高看自己啊。”
“你少在这里冷嘲热讽,哦,对了,想想曾经的大小姐云容也有今天这般田地,看,这是什么平民房?有车吗?有自己男人吗?”
云烟肆无忌惮地说尽一切可以讽刺的话语,目的就是为了气死这个以前嚣张现在清高的大小姐云容。但是她说了这么多,对方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那个小不点激动了,那眼神阴鹜得让人胆寒。
“丑女人!滚出去!我就是没有爸爸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植桐意外地看着小荣念如此激动的模样,现在用精神力一探查,才发现小荣念的脑波波动的剧烈,杂乱无章,席卷脑海。犹如惊涛拍岸,溅起千堆雪。植桐差点也被影响了,脸上禁不住露出吃惊之极的表情,看来那个男人真要仔细查查。
“你……你这个小杂种……”云烟气得高耸胸脯颤动,脸色也变得难看。
植桐瞥一眼这激动的两人,终于出声。
“荣念是小杂种,那么高贵的云烟小姐,欠下的高利贷,未毕业的美国留学,以及****的社会交际,你说你的水昶会来救你吗?”植桐微微低下身段,定定注视着云烟那双尽是慌乱的眼睛,那双显出淡紫色的眸子里可以倒映出植桐略微嘲讽的淡漠面孔,而在植桐的黑色瞳孔里,云烟只看到自己脸色惨白的汗如雨下。
没错,植桐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将云烟在美国的各个举动调了出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句甚为精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水昶会送云烟出国留学,又每年寄送高额生活费,但却从来不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连云烟被留学所在学校强令退学都不闻不问,现在更是对走投无路的云烟采取不理政策,但是,植桐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都是有理由有计划的,植桐可以肯定,她刚刚醒来的那间房子里绝对发生了什么,并且和那什么水昶有关,和这云烟有关,甚至和小荣念的父亲有关。
正是因为这一点,植桐才停止了报复,她要揪住这根线找到源头,找到祸害小荣念的真凶!没有人可以窥视她的瑰宝,包括她瑰宝的父亲!
慢慢挺直腰板,换做植桐轻蔑地俯视云烟,在对方惊恐中施施然转身,开门,再将一切隔在门外。
小荣念进了家门神情才得以控制,繁杂的脑波暂时恢复了秩序,他略带慌张地盯着植桐,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妈咪,生荣念的气吗?”两只肉肉的爪子使劲搓着衣角,仿佛要将它揉碎。
植桐凉凉地瞥一眼,然后放下他,换上家居拖鞋,一边向厨房走,一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仍在沙发上。
“气你什么?”
“妈咪,荣念不需要爸爸,所以,妈咪不能扔下荣念。”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小荣念的眼眶里倏地滑下晶莹透亮的泪珠,之后,那些起先一颗一颗的泪珠串成线,在肉嘟嘟的粉嫩脸蛋上划出两条水痕,紧接着好似不受控制般,边掉金豆子,边打着嗝,模样好不凄惨。
植桐受不了地扶着额头,好久才接受自家儿子如此懦弱的一面。想了想,也不去厨房倒水喝了,而是认命地走到小荣念身边,蹲下,看着那双泛着泪花的汪汪大眼。植桐今天才发现,她家的儿子哪里坚强了,以前认为他还危险呢,如今这根本就是个喜欢胡思乱想还自以为真的小笨蛋。
“云荣念,你听着,你姓云,是我云容的儿子。”
小荣念拼命点头,带起的泪花有些飞洒到了植桐脸上,凉凉的,再尝尝味道,咸中带苦。来不及思考这眼泪的味道,植桐接着对小荣念道。
“而且,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己要懂得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而什么又是生命旅程中路过的风景。做自己认为对的,不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人一生当中会有很多劫难,很多选择,有些劫难是与生俱来的,有些选择是不可选择的,但是,我们要感谢已经得到的,珍惜已经拥有的,追求那些我们想要的。无论什么时候,哭泣都是没有用的,除了宣泄心中的所谓悲伤所谓绝望,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是的,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植桐不知道哭泣是怎样的感觉,但是她知道,当她醒来的时候,哭泣不能消除她对陌生环境的猜测和恐惧;当她在这里举目无亲的时候,哭泣也不能改变已成事实的状况;而对于过去挣扎的三百年,哭泣更是不能一笔带过其中的各种矛盾和滋味。唯有正视惨淡的人生,直面淋漓的鲜血,才能有勇气迎接未来的挑战。
小荣念哽咽着,从面前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可以看到那无所谓的态度,那坚毅的果决,他突然发现,他的妈咪坚强的高大,那种伟大的母亲形象早已盖过了心中藏在角落里的父亲名词,他甚至可以从那双淡漠的眼睛里寻求到安心和安慰。
两只小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也正视这植桐的眼睛。
“我喜欢妈咪!我只要妈咪!”
稚嫩沙哑的童音吼出这两句,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植桐帮忙擦去。
“我永远只需要妈咪!”
哭着扑进植桐怀里,那股冲劲将植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没有关系,真的没关系,植桐轻手抚慰着在怀里闷声哭泣的小脑袋,感受着泪水的炙热与灼烧,心已经随着那些眼泪飞到那遥远的星空,遥遥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