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勋啪的一声关了显示屏幕,郑重其事地盯着所有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想大家比我更清楚,所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大家都是我们医院科室或者兄弟医院的精英,如果这件事真的朝着主持人的预言发展,那么我们医院的百年名誉将一去不复返,这也许将成为我们医学界的一大耻辱和难以洗刷的丑闻,同时我们也将失去赖以生存的信誉和人民对我们的信任”。
杜芳勋叹了一口气,“我一人被撤职查办都不重要,那可是二十条鲜活的生命呀,各位中有都是精英,加上其他医院抽派过来的专家,让我当这个组长我是受之有愧的,如履薄冰的。但临危受命,肩负党和国家信任,现在不是考虑个人得失的时候,我必将倾尽全力,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折了我这老骨头我也愿意,我也希望大家能够放下个人芥蒂,同心同德”。
杜芳勋给众人鞠了个躬,接着说道:“下面大家都说说如何才能拯救这二十个孩子的生命”。
“细菌培养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格物致知吗,总不能凭空用药吗。大家都知道,西医就是对诊下药嘛。都对不了诊,怎么用药?这又不是闹着玩的”戴眼镜的中年医生语气不善地说道。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或者做了晦气梦了,被派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要是成功了还好,名利双收,薪资大涨,被报社大肆报道不说,回去了还有可能受到医院的表彰,升职都是很有希望的。
可凡事都有两面,要是失败了,自己的前途可就要玩完了,富贵险中求,这话是不假,可谁敢呀。
二十个孩子啊------想想不成功将要承担这起医疗事故的责任,就觉得脊背生寒,菊花发冷。
“观其脉像,左寸虚心脉动有惊悸怔忡不宁的迹象,右关微脉属胃寒冷胀满应有呕逆迹象,看起来像是肺部感染,又好像肠道感染。可先前所有抗病毒的药都已然用过了。仍无好转之迹象,这就值得商榷了。”一个老中医出声说道。
两人说完后,会议室里便是一阵沉默,谁也不愿意下这结论。
这一中一西两方面的论剑,正是在座众人的心里想法。
再说,即便心里有建议,他们也不敢讲出来啊。
要是救回这些孩子还好,嘉奖表彰自然不会少。
可要是治疗无效没能救回这些孩子,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吗,赔本的买卖傻子才会干?
谁愿意背这个黑锅?爱谁谁,反正我不去,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其它人有什么要说的?”杜芳勋的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医生,似乎想给他们一些压力或者更多的是期望。
没有人回答,所有和他视线接触的人都不自觉的避开,好像杜芳勋那眼神是一把刀子似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的确很悲哀。
杜芳勋心里微微叹息,心力憔悴,再想想那二十个孩子,眼眶不自觉湿了。
看来,自己的执业生涯要就此结束了,但那些孩子是无辜的,要是能交换,杜芳勋到希望得病的是她自己。
“我有些想法。”有人突然出声打破了会议室死水般的宁静,就像平静的湖面有人丢进了一块石头。
听到有人愿意提出建议,在场几十个医生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说话的人身上,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他坐在会议室最边沿的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像一朵不起眼的野花,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发声,几乎被所有人忽略掉,就算是一只苍蝇或者一坨屎也要比他惹人注意。
即便偶尔有人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也会以为他是那个大夫的弟子或者司机秘书情人之类的人物。
头发乌黑柔顺,眼睛清澈。脸颊俊秀,再加上今天一身像模像样的着装,绝对算是个小帅哥。
他微笑着打量在场的这些所谓的专家教授们,纤细修长白嫩看起来像是娘们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骄傲一览无余,像是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让现场一些人心里不舒服的是,在他的眼里,自己好像成了下属或者底层人士了。
想起这个年轻人的医学背景,杜芳勋的脸色一喜,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丝希望。
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看着年轻人问道:“朱寂寂,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朱寂寂说道。
“那你就说说吧。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咱们现在是集思广益博采众长。”杜芳勋还硬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
他怕年轻人怯场。什么都不敢说,这等于是给朱寂寂一份鼓励。
朱寂寂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玩意儿,朗声说道:“我觉得,这是新生儿败血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