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很漂亮。”
黄露露笑了,笑得很灿烂:“你真有意思。”
我真有意思?这句话不是那句“我觉得你挺可爱、挺好玩”的翻版吗?我感到一种耻辱。是的,她要“征服”我了,她就要“征服”我了。她对自己充满信心。她是站在山顶上的。我在她眼里是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
黄露露说:“明天晚上在学校礼堂有个卡拉OK赛,角逐校园十大歌手。你陪我去看好吗?”
我问:“要门票吗?”
黄露露说:“这你放心,学生会那帮人我熟悉得很,要弄两张门票还不容易吗?”
我说:“好的。”
我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我真的已经“臣服”了?我问自己。
难道,难道我爱上了黄露露?我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大跳。不会的,我怎么可能爱上她呢?我说过这一生我只爱蓝菲一个人的,我怎么可能爱上黄露露?况且,黄露露跟蓝菲根本就不是一种类型的人。我怎么可能……
就在这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脑子里全是黄露露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如电影里的片断一般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爱上黄露露,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我想拼命将占据我脑海里的身影抹去。可是这就像想用力擦去身上的刺青,一切都是徒劳的。
是的,我被黄露露“征服”了。可是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她爱我吗?或者,或者我在她心中根本就没占据任何空间。我焦虑起来,我不愿意这样想。如果她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今天晚上她为什么……我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根本无法理顺。但有一点我非常明白,我苦心构建的防御线已经倒塌了。就像仙人掌,原来以为自己身上长着刺,别人是无法征服自己的,可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认为能给自己安全的颗颗硬刺,转眼之间竟被别人拔得精光。
如果我真爱上黄露露,那我应该是走进“新生活”了,可以慢慢将过去的伤口弥合,将过去所有的伤痕粉饰。
我为自己这一想法暗暗喜悦。是的,过去那种消沉的日子,就像一潭苦水,何必让自己浸泡在里面呢?对,从明天开始,我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抛弃所有的烦恼,让自己快乐起来!
想到这里,我竟有一股对黄露露的感激之情。我精神振奋,更加难以入眠。
第二天起床,我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穿上一套较新的衣服,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对着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真的精神了很多。尽管昨晚没休息好,但自己并不觉得困乏。
人,真是精神撑的。精神可以撑起一个人的风采,撑起一个人的形象。身体就是一个架子,有了精神支撑,身体就感觉不到疲倦了。
晚上,我和黄露露走进了大礼堂。黄露露的“本事”的确大,她拿到了两张第三排的票。
我们在第三排坐下来。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来。不一会,整个大礼堂都差不多坐满了。
歌手大赛在八点钟准时开幕。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走上台,他们宣布了参赛者的名单和参赛歌曲。
主持人从第一号歌手的名字念起,当念到“第六号歌手何志飞……”的时候,我微微一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
黄露露说:“你当然听说过。就是李雪生日Party时坐你旁边那位男孩。”
我说:“是他?”
黄露露说:“是他。”
我说:“你早就知道他今晚要参加歌手大赛?”
黄露露说:“要不是知道他要参加,我还不想来。我只喜欢去看明星的演唱会。”
我无言以对。是啊,有钱人毕竟是有钱人,明星的演唱会她都看过无数次了,又怎么有心情看这种校园里的歌手大赛呢?只因为她有朋友要参加这场歌手大赛。
歌手的歌声开始在礼堂里飘荡,场下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不断地有人上台给歌手献花。
到了何志飞上台的时候,我看见黄露露稍微欠了欠身。
不可否认,何志飞的歌的确唱得很好,他刚唱到第二句的时候,场下就已经掌声雷鸣,引起了很大轰动。不一会就有好几人上台献花。
这时正好有人走过来卖花,黄露露买了一把包装得最精美,也是价格最贵的花,然后站起身来,向台上走去。
我望着黄露露的身影,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黄露露走上台,将花递给何志飞。何志飞唱得正动情,用手接过花,朝黄露露点了点头。
接着的一幕令我大吃一惊,也令我难受不已。只见黄露露突然拥抱何志飞,并在何志飞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台下立刻轰动起来,有人用力鼓掌,有人大声地吹口哨,有人发出怪叫声……
黄露露却坦然地走下台,脸上还带着微笑。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黄露露,黄露露走到哪,他们的目光就跟到哪,仿佛黄露露是一块磁铁,把别人的目光都吸附过来。
当黄露露走到我身旁坐下时,我发现别人的目光不但盯着黄露露,也盯着我。我脸上灼热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自己正面对着众人嘲笑的目光。如果有个地洞,我肯定会马上钻下去。
可黄露露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眼光盯着台上,脸上仍是微笑着。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横眉冷对千夫指”了。也许在黄露露看来,别人那种大惊小怪是可笑的,仿佛乡巴佬第一次进城一样。而她自己,就高姿态的,她俯视着别人,别人那种无知的目光显得多么愚昧。
可是,她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在意着别人看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