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露露深深地吐了口气,用力摇了摇头,显出极痛苦的样子,大声说道:“够了,够了!潘成明,我真受不了你,我算是被你打败了。我求你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了好不好?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说完,提出包,气愤愤地拿起包转身就走。
我也跟着离去,走了几步,我回过头来,看到潘成明正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追上黄露露,说:“你不应该对他说那么强硬的话,你这样会更加伤他的心。”
黄露露无奈地说:“我也不想,但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如果他继续缠着我,我想我的精神就会崩溃了。”黄露露的精神没有崩溃,潘成明的精神却崩溃了。这有一个很恐怖的过程。我的那位和潘成明是舍友的高中同学告诉我,潘成明在宿舍里莫名其妙地摔东西,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更令人害怕的是,有一天半夜,一个同学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忽然看见潘成明默默地坐在自己的枕边,双目无神。那位同学吓了一跳,硬着胆子小声地问他:“潘成明,你怎么了?”可潘成明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那位同学小声地对他说:“潘成明,回你的床铺睡觉去好不好?”潘成明仍然双目无神,但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睡下。第二天这位同学把潘成明的晚上的怪异行为告诉了其他舍友,其他舍友都非常紧张。
又一天半夜三更的,一个同学忽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敲自己的头,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潘成明!潘成明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语:“这个西瓜熟了,可以摘了,可以摘了……”这位同学吓得心惊胆颤,几乎想大喊起来。但他忍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把潘成明劝回自己的床铺睡觉。
经过这些事情,舍友们终于知道了:潘成明有梦游症!他们把这些事情向系里反映了,系里的领导说,可能是这段时间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了,你们多劝劝他,让他多加休息,过段日子可能就会好的。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舍友们都提心吊胆的,晚上基本不敢睡着。有两个学生干脆到其他宿舍去挤铺了。其他宿舍对潘成明的事也有所耳闻,晚上睡觉时把外面的门窗关得死死的,白天见到潘成明时,眼光都怪怪的。
潘成明精神分裂的事实很快被证明了。那天白天,舍友们正在聊天,聊得开怀大笑。潘成明忽然拿起一把水果刀扔了过来,有个同学差点被击中。这位同学站起来大声说:“潘成明,你干嘛?”
潘成明大笑两声,喃喃地说:“谁是真正的男子汉?我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不怕你们,我谁也不怕……”说完就猛然朝这边冲了过来。舍友们大叫一声,作鸟兽散,跑出宿舍。潘成明捡起地上的水果刀,要追上来。一个同学情急之下拉上了宿舍的门,将他锁在里面。潘成明在里面大叫着:“放我出去,我想杀人!我是真正的男子汉,我谁都不怕!”
潘成明的尖叫声惊动了整幢楼,其他宿舍的人纷纷过来围观。有人迅速把事情反馈给系里的老师和学校领导。老师们赶来了,见到这种情景,也手足无措,最终决定通知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来人了,好几个人一起进去,好不容易才制服已经完全失去理性的潘成明,夺下他手中的水果刀,并给他打了麻醉剂。
经过检查确认,潘成明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得到这个消息,我和黄露露都呆住了。
黄露露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我害了他。”
我心里很难受,尽管我不是直接导致潘成明精神分裂的人,但我总觉得有一种愧疚,因为似乎这份罪过中,我也是一份子。
我对黄露露说:“你不要难过了,导致潘成明这样,我也有责任。”
黄露露说:“不,你没有任何错,是我,伤害了他。”
我说:“现在也于事无补了。潘成明,他毕竟太脆弱了。”
黄露露说:“我想去看看他。”
我想了一下,说:“还是过段时间吧。听医生说,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他见到你会更加受刺激。过段时间说不定他就会慢慢有所好转。”
黄露露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潘成明得了精神分裂症对黄露露刺激很大,黄露露一反常态,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尽管我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可她仍然闷闷不乐。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看来这次她真的因为伤害潘成明而懊悔了。
过了十多天,黄露露执意要去精神病院看望潘成明,见她心意已决,我只好陪她前往。
我们来到精神病院,见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护士正拿着药品走过来。年轻护士问我们:“你们有什么事?”
我说:“有一个叫潘成明的病人是不是住你们医院?”
想不到年轻护士一听到“潘成明”这个名字就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笑了好一阵,年轻护士才捂着嘴,停止了笑声,她说:“你们说的那个潘成明哪,他真有意思。他可是我们医院第一搞笑的病人啊,我们没有谁不知道他。他刚进来的第一天,几个精神病人都在捶医院的铁门,大喊着要我们放他们出去。只有潘成明悠悠闲闲地晒太阳,对那边发生的一切不理不睬。有个医生不解地问他,你怎么不去捶门?你不想出去吗?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说到这里,年轻护士又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喘着粗气说:“呵呵,笑得我肚子都疼了。他回答医生说,钥匙在我这里,我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