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无法忍耐了,愤怒地说:“李雪人都死了,你还在说风凉话。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黄露露斜了我一眼:“看不出来你对她还真是情深意重呢,为了一个死人跟我这样说话!好啦,现在你应该高兴了,何志飞走了,留下一个我不喜欢的潘成明在我身边,你现在可以看我笑话了!”
我说:“那这能怪谁?你不喜欢潘成明,那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你黄露露是这么一个玩弄感情的人!”
黄露露气得浑身发抖,说出了一番令我大吃一惊的话来:“你问我怪谁?我怪的人就是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潘成明在一起?就因为大学生文化艺术节的绘画项目中他打败了陈莲,拿了第一!陈莲不是很优秀吗?不是一个绘画天才吗?我就要让你知道,更优秀的男孩我黄露露照样召之即来!”
我盯着黄露露,觉得眼前站着一个陌生人。这就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孩吗?她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黄露露气呼呼地转身而去。
李雪自杀的时候,陈莲并不在场,那天她刚好有事出去了。回到学校听说了这件事,感到非常吃惊。
一个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我还沉浸在李雪之死的惋惜时,却毫无意料地,命运将灾难的手伸向了我们。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快乐的日子也像露水一样,如此的短暂,如此地脆弱!我和陈莲相识、相知、相恋,到后来因误会而分开,再到后来又走到一起,其中有欢笑也有眼泪,就在我们以为可天长天久、海枯石烂的时候,不幸又降临到了我们身上。
那天傍晚,陈莲刚见到我,泪水就决堤而出。就在昨天她还是显得那干练那么充满活力,但仿佛在一天之间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双眼空洞无神,全身软弱无力,呓呓怔怔的,来到我身边,就猛然扑在我怀里,大声地哭泣起来。
我慌了神,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她:“莲,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可陈莲只是不停地哭,没有回答我。她越是不说,我就起着急:“莲,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陈莲哭了很久,终于开了口,但第一句话就是:“林枫,你离开我吧。”说完,又接着哭。
我急了,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游离开去,停在几米外的一棵柳树上。柳枝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她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哽咽,语气平淡地说:“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承受不幸。你离开我,去找一个好女孩,找一个……有幸福家庭的,有幸福家庭的女孩。”
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好吗?”
刚停止哭泣的她,泪水又猛地涌了出来。她抽泣着说:“我妈……我妈得了急性肾炎,也就是尿毒症。现在住在医院里,医生说,她每三天都必须做一次血透,要花很多钱,我爸已经向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
我问:“你是今天才知道的?”
陈莲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妈一直要我爸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爸见我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实在没有办法,今天中午才打电话告诉我。医生说如果要彻底根治,必须给我妈换肾,但换肾需要二十万块。我们家现在已经一贫如洗,别说二十万,就是一万也拿不出来啊!而且该借的地方也都借过了。我爸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很低落,他说他真的无法一个人承受了……”
我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陈莲说:“我打算回去一转,跟爸爸一起商量该怎么筹钱。”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陈莲摇摇头:“这与你无关,我不想连累你。我知道我必须去赚很多的钱,很可能上不成学了。以后你另外找一个女朋友吧,你一定可以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的……”话未说完,陈莲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紧紧的拥住她,坚定地说:“我决不会离开你!我会陪你一起的,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强。”
陈莲说:“你这又何必呢?”
我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有难同当,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
陈莲不再说什么,只是伏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陈莲说:“我明天就回去。”
我说:“那我们向系里请假,我明天就陪你一起去。”
陈莲说:“你真的要请假陪我去?”
我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我决定了。”第二天我们请了假,买了火车票。在火车上颠簸了十二个小时,我们终于到达我们要去的那座城市。
刚下火车,我们就买了水果马不停蹄地赶往市人民医院——陈莲的妈妈就在这里住院。我们走进病房,看到陈莲的爸爸和妈妈。
陈莲的爸爸还不到五十岁,却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老头,他是那么无精打彩,脸上却红光满面——并不是气色好,而是又多喝了酒,因为病房里弥漫着他身上的酒气。陈莲的妈妈躺在病床上,一脸病容,头发散乱,她脸上的皱纹很多,像一条条深深的沟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操劳的人。尽管她在重病中,却还是流露出慈善的神情。
陈莲喊了一声:“爸,妈!”我跟着喊:“伯父,伯母!”
陈父抬起头来,闷声闷气地说:“来了?”
陈莲并不理会父亲,而是径直走到母亲的床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