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待看着他手上端着的那碗安神汤,“回顾公子,主子刚刚歇下了,倘若顾公子是来送安神汤的话,那么……”黯然失色的目光里多了几点星光,“那么不必了。”
一个月以来顾修不眠不休地照顾苏黎,每天为她祈福诵经,京城中无人不知顾修的痴情。
他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是忧伤,“主子最忌的就是汤药之类的。”
最忌的就是汤药之类的?这句话反反复复回响在他的耳边,敲击在他的心上。是不是只有她昏迷不醒时,他才能私自为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只是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沈待叹了口气,凝视着慢慢离开的顾修,他修长的身影被朦朦胧胧的月光长长地拖在了地上,渐渐消失在沈待的视野中。
晨曦吐露,东方泛白,深邃的天空抖掉了青蓝色的面纱。
铜镜内,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流露的冷漠,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里穿一件白色的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白色轻纱,系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髻。
一旁的少年几乎要看傻了,“修儿,本宫既然是太女,为何还住在黎王府?”
“太女息怒!那时您已奄奄一息了,身子也经不起折腾了。”
“没想到本宫福大命大,还是活了下来。”她顺手扶起了他的身子,“本宫没有生气,修儿不必下跪。”
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玉指,不禁心中一暖,脸上浮着一层红晕。
苏黎笑了笑,走出了屋子,“沈待,先随本宫进宫吧。”沈待有些疲惫地站了起来。
“公子,该进宫了!”余弦轻轻叫着他,“知道了。”他的嘴角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豪华的马车驶入皇宫,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余闻皇天之命不于常,唯归于德,故尧授舜,舜授禹。大皇女文韬武略、英勇无敌、恭俭仁孝。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忧思国计、振朔朝纲。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立为新帝,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着朕驾崩后继位,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金碧辉煌的宣政殿内,文武百官都不约而同的一排排跪倒下来,口中高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她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俯视万生!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谢在恪洪亮的声音响彻宣政殿的每个角落。
“陛下,吟王逼宫造反,篡夺皇位,臣望陛下立刻下旨处置这等乱臣贼子。”一位面容冷峻、有些年迈的女人站了出来,她便是临冉王朝的三朝元老百里浅。
苏黎皱了皱眉头,她是谁啊?“依爱卿所言,该如何处置呢?”
“按我朝法律,吟王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应将她五马分尸,再将其尸首扔入五湖四海。”
“念在她是朕的皇妹,朕便大发慈悲,留她一个全尸。”她也算是对得起‘政沅’女皇了。
始料未及的一句话让殿内的大臣都惊呆了,以前姐妹二人在朝堂之上斗得你死我活,怎么现在这么仁慈,陛下转了性子了?
“老臣愿为监斩官。”百里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容她拒绝。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强烈的想法,“不,朕,亲自监斩。”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青旋’公子呢?”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啰嗦!
“朕的家事,朕自有主张,此事不劳爱卿费心了。”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她有太多疑问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顾修那张娇羞的笑脸,唇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又开始花痴了!
“臣遵旨。”这陛下恐怕是迷上了‘青旋’公子,否则没有理由留下他,百里浅暗暗想道。
煜暖阁内。
顾修优雅地端坐在贵妃椅上,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湿润的嘴唇让人想一亲芳泽。
“余弦,这是真……”刚刚接到圣旨时,他还以为是梦,他以为她说的只是戏言,他并从未放在心上,现在竟成真了,太不可思议了。
“唉呀!公子,您都问了奴才三遍了,这真的不是梦,您真的成为贤贵君了!”
晶莹剔透的泪水清脆地滴落在地上,“我以为,这一生都只是她的一个男宠,没想到……”
“公子,您被册封为贵君,是喜事儿啊!怎么能哭呢?”
“余弦,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吗?”
“奴才当然记得,那时……”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余弦的话了,“那时,我着一身大红喜服坐在花轿里,以为会和表姐相伴一生;可是那日,陛下喝醉了酒,将我抢进了王府,从此我的一生失去了自由。但是……”殿外,她的眼里顿时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然后愤怒地冲进了煜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