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仁一咬牙,说:“行,我现在就去说。”
转过身去,杨智仁悄悄擦了一把汗,对自己说:杨智仁,豁出去了,难得阿秀这样一个女子对你有情有义,你就算把脸撕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让兄弟们笑一辈子好了,除非他们一辈子也不娶越南女人!
营地里人们围着篝火在跳舞。钦州人有中秋节跳傩戏的习俗,每逢中秋,每个村寨都在山岭上跳傩戏,俗称跳岭头,祈求来年的平安丰收。军中有人原来是吹琐呐的,也有是擂鼓的,也有唱大神的,这下都有了用武之地。熊熊的火花照着人们的脸,所有的不安和困难在这一晚都暂时抛开,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阿秀拿着一个大挖空的大竹筒,塞给杨智仁,杨智仁扭扭捏捏地接了过来。
吴凤典发现杨智仁这小子入夜就不见人了,平时呆着的地方都找不着他,本想找他一起跳大神的,可这小子不知藏哪儿偷偷喝酒去了。吴凤典看到阿兰便问:“嫂子,你见着智仁了吗?”阿兰笑着,想到阿秀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故作惊讶说:“我没见着呀,阿秀也不见了。”
吴凤典恍然大悟。这会儿,阿秀跟杨智仁在推推搡搡,他看到眼里,不觉好笑。于是,用力擂了一下牛皮鼓,敲了一个停止的鼓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场中忽然就只剩下阿秀和杨智仁了,阿秀将竹筒往杨智仁身上一放,羞红了脸跑到场外,站在刘永福和阿兰的身后。
杨智仁没办法,只好举起竹筒,气沉丹田,对着场外的阿秀喊着:“阿秀,我喜欢你,你能嫁给我吗?”
杨智仁平日里总是爱捉弄人,鬼点子也多,兄弟们常常让他弄得哭笑不得,他自己也常以洒脱自诩。这么一个洒脱俊逸的杨管带当着众人的面表白,真是让人捧腹,场下笑作了一团,连一向严肃的刘永福也微微笑着。吴凤典用力拍了一下杨智仁的肩膀,说:“智仁,我今日才是真的服了你,书上说的侠士肯定是你这样的,侠骨柔情啊,佩服佩服!”杨智仁无奈地说:“没办法,阿秀说他们族人都是这样求婚的。”
阿兰推了一下阿秀,越南女孩对待爱情总是执着而且大方,喜欢就会说出来。阿秀有些腼腆地举起另一个竹筒,大声说:“我早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吗?你说喜欢我可不能只是挂在嘴边说说而已。”
杨智仁大声回答:“天上明月作证,三千黑旗军作证,我杨智仁一辈子只喜欢阿秀一个人,请你答应我!”
吴凤典偷偷捅了一下杨智仁的腰,揶揄着:“智仁,往后除了义哥,你就是我大哥了。不过亲爱的大哥,你怎么不提前问一下我这个安南通,竹筒求婚是娄娄族才有的,你的阿秀是娄娄族吗?下回我见着黄将军时一定帮你问问!”杨智仁这才如梦初醒,阿秀拉得一手好听的独弦琴,知书识理,举止温文,说是京族还靠谱,娄娄族?边都靠不上。只见阿秀的绯红的脸似一个诱人的苹果,秋波流转,杨智仁心潮澎湃,心里一热,说:“我才不管阿秀是哪族人,只要是她乐意,就算她是越王的女儿我也会去抢亲!”吴凤典大叫一声:“好!”擂起一阵激烈的鼓声,响遏行云,黑旗军们齐声叫着:“答应!答应!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