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崇英已顾不上部众的死活,只求能保一命,逃到南越,就是法国人的天下,东山再起不是难事。
忽然坐骑被什么绊住了,一个踉跄,黄崇英险些扑倒在地。站起来时,刘永福像天神一般骑着追日在他面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王阿强和李大富,秋风有些冷,黄崇英心里缩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镇静了。
“刘义,以多胜少算什么好汉?乘人之危也不怕江湖上朋友取笑?”
李大富冷笑着说:“胜者为王败者寇,你黄崇英又有哪次是讲江湖道义的?你讲道义我们用得着离乡背井?你讲道义吴头领会死于非命?你讲道义当年黄旗军还有多少?”
黄崇英的冷汗湿了后背,强硬着说:“我要单挑!”
王阿强刚想拔出枪,刘永福拦住他,说:“我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吧,这次你想比西洋枪还是大刀?”
黄崇英一喜,说:“大刀。”黄崇英之所以不敢比枪,是因为他看到王阿强和李大富腰间别着的手枪,如果他敢使诈,估计算中弹的该是自己。论武艺,他比刘永福略逊一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永福下马,挽了一个刀花,对黄崇英说:“你还有什么遗言趁早说了吧!”
黄崇英冷笑着:“这话该我说。不过你得跟你的跟班说好了,生死有命,如果你死在我手里,他们可不许为难我。”刘永福点头。
话落刀起,旷野里两个人影上下翻飞。斗了半个时辰,黄崇英越来越感到吃力,卖个了破绽,刘永福发现破绽,紧跟上前。说时迟那时快,黄崇英从怀里扯出一包胡椒粉,朝着刘永福面前一扔,刘永福以为是暗器,急用青钢刀一挡,胡椒粉就着力道散落,漫天飞洒,刘永福躲闪不及,眼里鼻里都吸入了胡椒粉末,呛得睁不开眼,不远处的王阿强和李大富也乘风吸入了不少,辣得眼泪直流,只有黄崇英一早有准备,得意洋洋地笑着:“刘义,这西洋辣椒可比本地辣椒好吧?你技不如人,只好认命了!”说完,黄崇英举起手中大刀朝刘永福砍去,刘永福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听风辩器还是知道黄崇英的所向。刘永福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
黄崇英一招不中,也不敢再试,他怕胡椒粉的劲儿过去了,刘永福三人定会拿他碎尸万断。黄崇英掏出手枪,抠动扳机,朝着刘永福射去。
刘永福还在拼命地揉眼睛,而身后的王阿强模糊中看到黄崇英掏枪,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扯了刘永福一把,自已挡在刘永福面前。
“啪!”一颗子弹射进了王阿强的背部,王阿强软软地倒在刘永福身上。刘永福惊呆了,血从王阿强身上流到刘永福手上,热乎乎的。李大富听到枪声,强睁开眼,看到此情此景,怒不可遏,拔出手枪,对着黄崇英再次举起的右手就是一枪,黄崇英手腕中弹,手中的枪应声落地。黄崇英拔腿就跑。
刘永福像头发怒的狮子,拿起王阿强的手枪,对准确性黄崇英的背心就是一枪,黄崇英倒下。
刘永福禁不住眼泪直流,眼里的胡椒粉顺着眼泪出来,淌在眼眶上,脸上热辣辣地疼。
“阿强,你振作点,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王阿强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说:“义哥,我要离开你了,这么多年了,真舍不得啊!”
刘永福哭着说:“阿强,你挺住。大富,快叫你嫂子来。”李大富应了声,骑上马,绝尘而去。
王阿强继续说:“义哥,我真高兴,我能为你挡这枪。我知道,我武功没有凤典智仁好,也没有守忠秀业他们聪明,可我这次,终于能为你做点什么了。”
刘永福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哽咽着说:“阿强,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帮手。义哥没觉得你比不上任何人。”
王阿强仰望着天空,说:“义哥,我好想我们老家,山好水好,连鸟儿唱歌都那么好听。可惜,我是回不去了,我的儿子阿良也没有回过家乡……”
刘永福说:“阿强,你放心,我会带阿良回去的。”
王阿强断断续续地说:“义哥,阿良我交给你了,等他长大了,还让他跟着你打番鬼……”话没说完,手已经无力地垂下了。
李大富带着阿兰他们过来时,王阿强已经死了。
阿兰蹲下来,合上王阿强的眼:“阿强,你放心,阿良我会视如己出。”
阿秀第一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就这样死去,忍不住悲恸,杨智仁在一旁,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刘永福强压住悲痛,问道:“结束了吗?”
叶成林回答:“除了负隅顽抗的黄崇英的直系护军被歼灭,其他被强拉来的百姓已经反水,现正在河阳城内等侯您的发落。”
刘永福说:“成林,你立了大功,这些穷苦人的命是你救下的。告诉他们,如果想当兵的,就留下来;如果想回家,就让他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