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时,发现屋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好,东西都被摔了一地。我不禁疑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默辰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他的身边多了好多酒瓶,看来他喝了不少酒。
他见我走了过来,抬头看了我一眼,眯着醉眼轻轻地笑了笑,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尹默辰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泪却不住地流着,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里,在我的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如果我守护好你,你就不会离开了,对吗?默媛,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他这样突然的行为,把我吓到了,他这么难过,是因为想起了他的妹妹尹默媛吗?他刚才还叫着她的名字。
我本想想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却被他紧紧地抱住。听见他嘤嘤的哭声,我又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任由他抱住。
出租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只见于曼丽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她看到尹默辰抱住我的情节,怔了一会儿。
我尴尬地看着她,连忙低声对她说:“帮我弄开他的手,他抱得太紧了。”
于曼丽赶紧放下手提包,用力拨开尹默辰的手。但是尹默辰竟把于曼丽推倒在地,还发着酒疯说着:“你别想抢走她,谁也别想抢走她。”
我趁尹默辰稍微放松了一下,便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我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于曼丽,只见她的手臂都擦伤了。
但是她却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走到尹默辰的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默媛已经死了,都已经过去四年了,你就不能振作起来吗?你这样折磨自己,默媛就会活过来吗?”
“你闭嘴。”尹默辰像疯了一般吼道,我的心脏都差点被他吓了出来,我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他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尹默辰瘫坐到藤椅上,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泪仍是不住地流着。
他拿起旁边的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于曼丽抢过他手中的酒瓶,说:“不准喝了。”
尹默辰只是怒视了于曼丽一眼,把她推开,颤颤巍巍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把房门关上。房间里面传出一阵摔碎东西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原来,今天是尹默媛的忌日。于曼丽说,每年到了尹默媛的忌日,尹默辰就像疯了一样。
“辰在默媛刚过世的那半年里,每天都是这样的状态,还去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于曼丽轻轻地说着,眼里含喊着泪水。
“那他一定是很爱自己的妹妹,才会这样难过。”想起尹默辰刚才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心疼,他妹妹的离开,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是的。但是他对默媛的爱,不仅仅是哥哥对妹妹的爱。”于曼丽苦笑着说。
于曼丽说,尹默媛是尹默辰的继母的女儿,原来的名字叫做莫媛。她因为自己亲生父亲的过世受了打击,就变得很内向,不怎么说话。
后来尹默辰的爸爸和尹默媛的妈妈在一次旅游的途中,发生了意外而去世,尹默媛就变得更加孤僻了,后来还被诊断换了抑郁症,但是尹默辰一直都很疼爱她。
于曼丽和尹默辰是青梅竹马,她从很小就开始喜欢尹默辰。她原本以为,尹默辰对尹默媛好,只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好。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于曼丽偷看到了尹默辰的日记本,她才知道,尹默辰根本是爱尹默媛的,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情。
“那天,我原本是想要跟他表白的。”于曼丽苦笑着,喝了一口尹默辰刚才喝剩的啤酒,皱起了眉头。“那时候我真的太难过了,然后便糊里糊涂地和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的发生了性关系,然后就在一起了。”
“是……林继阳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的,就是他。”于曼丽也毫不在意我失礼的提问,“不过,我和他很快就分手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他。”
“不过,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于曼丽突然大笑了起来,说:“继阳后来竟然遇到了默媛,然后他们两个竟然在一起了,还爱得死去活来,真是笑死我了。”
于曼丽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里却是含着眼泪,可以感觉到,她的心里其实是痛苦的,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对不起啊,跟你说了那么多疯言疯语。”于曼丽擦了一下泪水,笑了笑说,“但是那些话一直憋在心里,真的是太难过了。”
看到于曼丽这么难过的样子,我也无能为力,安慰人是我最不擅长做的事情了。
后来,于曼丽进了尹默辰的房间,一整个晚上也没有再出来,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没有心思去想象。
我戴起了耳机,阻隔了他们从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在,今晚的闹剧在一次性事当中落幕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起床的时候,原本被尹默辰摔得乱七八糟的客厅,也被收拾干净了。
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是于曼丽,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的自愈能力应该是很强的,她见我起床了,便微微一笑,说:“欣欣,起来啦。”
我微笑地点了点头,她又说:“赶紧洗漱一下,很快可以吃早餐了。”
这时,尹默辰从浴室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吓得我赶紧转过身去。
“也不穿好衣服再出来。”于曼丽撒娇般骂着尹默辰,我听到尹默辰走回浴室,关上浴室门的声音,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他就是这样随便的人,你不要太介意啊!”于曼丽对我笑了笑,又问:“早上吃煎鸡蛋,喜欢吗?”
“好啊!”我尴尬地笑了笑说,然后便去洗漱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我反应过来,便说:“我去开门。”
等我打开门,竟然见到林继阳提着一个大的购物袋站在门口,我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林继阳扬了一下手中的东西,笑笑说:“上次不是说想一起吃饭,我想了好久,吃住家饭好像很不错,就买了食材过来。”
于曼丽捧着早餐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林继阳,便笑笑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继阳微微地笑了笑,走了进屋,说:“哟,煮了早餐,有我的份吗?”
“这个可以有。”于曼丽笑着,又走进了厨房。
原来,他是已经跟于曼丽约好了,要来这里煮饭。不过也不知道尹默辰是怎样的反应,应该不会出现很僵的局面吧?不然吃顿饭都不安心了。
尹默辰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林继阳之后,脸立刻是沉了下来。连于曼丽端出来的早餐都没有吃,就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尹默辰一个上午都待在房间里,直到于曼丽把中午饭都做好了,他也没有出来。
“欣欣,你去叫他出来吃饭吧!”于曼丽笑笑,对我说道。
我听了怔了一下,为什么是我去叫尹默辰呢?好像有些尴尬的样子。
于曼丽把他房间的钥匙递了给我,跟我解释道:“你是这间屋子里,他唯一不会凶的人。”
我尴尬地接过钥匙,先是敲了敲他的房间门,但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吃午饭了哦。”
但是里面仍然没有回应,我只好拿于曼丽给我的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间门,这时,他正带着耳机坐在榻上,听着歌发呆。
我不禁有些许惊讶了,他是这样坐着发了一个上午的呆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我进了房间,他看了我一眼,拿下了耳机。
“吃饭了。”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
而尹默辰只是低下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吃,你们吃吧。”
“不可以啊,你早上都没吃早餐了,中午怎么能不吃?”我有些焦急地说着,虽然心里也明白,他可能是因为林继阳的关系,才不愿意出去的。
于曼丽也走了进房间,她大概是见我们这么久没有出去,才会进来看的。她看着尹默辰,轻轻地说:“辰,吃饭吧!”
“你为什么要把他叫来?”尹默辰冷冷地说着。
尹默辰态度转变之快,把我吓了一跳,刚才他的态度明明还算是温和的。这大概是因为,于曼丽和他的关系比较亲密,所以他才会总是这样无理地发着脾气。
“我只是想你早点从默媛的阴影中走出来。”于曼丽皱起眉头,说着,“你到底要像现在这样颓废到什么时候?”
“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陈睿科瞪着正站在房间门口的林继阳,我转过头看林继阳,只见他一脸难堪地低下了头。
“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明白,默媛会这样,根本就是因为她的病。”于曼丽说,“她的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于曼丽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林继阳阻止了,他轻轻地说着:“曼丽,不要再说了,抱歉破坏了你们的气氛,我还是下次再来好了。”
林继阳说完,微微地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于曼丽见状,立刻追了出去。
而尹默辰只是像疯了一般笑着,眼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他用泪眼看着我,问道:“如果你的哥哥因为我去世了,你会原谅我吗?”
听了他的话,我怔住了,他怎么会突然间这样说。
“你也是不会原谅我的,对吧?因为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他看着我,又苦笑着说,“既然这样,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他?”
尹默辰的意图,是想要我换位思考吗?我想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四年都没办法愈合的伤口,一定是因为爱得太深了。
尹默辰问我的那个问题,一直围绕在我的脑海里,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下午,我在舞蹈教室练舞的时候,也是一直心不在焉,一直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如果我那么爱的人,因为他而离开人世,我也一定会很痛苦,也很难把原谅说出口,但是怎么可能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