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瞪大了一双美眸,看着一脸悲痛的鸿雁:“为什么,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她感觉好像有一把刀在剜着她的千疮百孔的心,眼泪漱漱地往下掉,无声的哭泣更加让人心疼。
“太子刚刚旧疾复发,恐怕是大限已至了……“
什么!冷无情只感觉到头脑一阵刺痛,“哇“地吐出一大口紫黑色的鲜血,歪倒在轮椅上,一睡不醒。
昏迷中,她只听到有人在说:“太子的病并非无药可救,只是需要合适的心脏来给他交换,而且,这心脏的主人必须是纯阴之体,无论男女,只是,不要说纯阴之体难寻,就算找到了,那个供体的主人也是必死无疑啊!“
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神志猛然清醒了,看着那个大夫,激动地说:“用我的,我就是纯阴之体。“
大夫有些不敢置信:“你?“
“我就是冬至日出生的,大夫用我的心脏救他,只要他能活下来,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冷无情拽着大夫的袖子,嘴角还淌着鲜血,眼神中满是坚定。
“小伙子,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把心脏给了他,你可就死定了!“大夫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冷无情。
“没关系,我不后悔。“随后,转过头,“鸿雁,有些事想跟你说。“
大夫识趣地退了下去,而妖孽男子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告诉他,就说我厌倦了这种生活,去环游各国了,“然后,从怀里拿出两封信,一封用烫金鎏金信封包住,另一封信封是蓝色的,上面有着玫瑰的香味,“如果他没发现,你就把蓝色的交给他,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就把另一封给他。“
“公子,你一直带着他们?“鸿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小玉小姐一直把这两封信带在身上,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太子尽管是为了小玉小姐好,可人家对他是真的掏心掏肺,这么骗人家,真的好吗?
“钰会明白的,你也应该明白的,我早就该死了,只不过一直都是那股力量支撑着我。“冷无情慢慢抚上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微弱的搏动。
大夫走了进来,给冷无情一碗汤药:“喝了它,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冷无情不假思索地将汤药喝下,昏了过去。
而原本躺在床上的男子站起身来,接过鸿雁递来的药丸,吞了下去,脸色立刻与平常无异,倨傲地抬起头,挑衅的看着萧离殇:“怎样,摄政王该放人了吗?“
时间回到河边,那时,邪肆男子看着上官钰,挑着眉:“爷跟你赌,你若需要他的性命为代价才能活下来,他会不会答应?我赌他不会。“他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从来不信世界上有真正可以超越性命的情谊,就连夫妻大难临头都要各自飞,更别说那不堪一击的友情了!他从来就不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愿意舍弃生命守护一个人。
“好,我跟你赌。“
而此刻,萧离殇看着那喝了安神散后,昏睡过去的人,沉默不语,他从来就不信人心,今日他信了,真的会有人愿意舍弃生命去救一个人,而且还不希望那个人记住他的恩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脸上还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你赢了,爷遵守诺言,带他走吧。“
尽管萧离殇已经放了话,可上官钰知道知道,这次的赌约虽然能让小玉摆脱萧离殇的牵制,可他也知道,小玉这次真的吸引萧离殇的注意了,小玉就像一盏烛火,能温暖人的内心,小玉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伤害任何一个人,她要做他的“暖女“,当时,他仅仅是一笑了之。
可对于从小便有母后疼爱的他来说,这点温暖根本不算什么,可若是对于那个心中只有恨,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丝温暖的男人来说呢?他不知道,他怕有一天,他的小玉会投入他人的怀抱。
萧离殇甩着袖子,艳冠天下的容颜上波澜不惊,邪魅的凤眸中充满了志在必得,这个人,他要了。
上官钰看着那风华绝代的背影,整了整凌乱的衣冠:“猎豹,准备行囊,明天出发。“他的父皇和大皇兄已经等不及了,接连下了三道诏书让他速速回宫,只怕就等着他来个瓮中捉鳖了。
在二人出去后,他拿起那两封书信,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冷无情的衣袖中,低喃道:“你待我真心,我必然不会放弃你。“
第二日清晨,冷无情醒来时,天才刚亮,东方的晨曦微凉,天空就像刚刚洗涤过的布帛,湛蓝得透亮,几片皎洁的白云悠闲地在遥不可及的天际游荡着,北国风光不比江南,空气中没有那湿润的气息,更没有白日里的烟雨蒙蒙。
上官钰见她醒了,便让人打来水给她洗漱。
“钰,我……“冷无情不知该怎么开口,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为什么……
上官钰将事情的经过都讲给了冷无情听,但并没有将萧离殇可能对她上心了的事告诉她。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冷无情的接受能力也是比较强的,虽然对这两个男的将自己当成货物一般作为赌注,但她也并没有心里不舒服,上官钰是她的朋友,她不怪他,他也是关心则乱;至于那个萧离殇,她也不会有问题,毕竟,她跟他不熟,也没必要跟他计较这些事。她就这样一个人,你跟她关系好,如果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会十分生气,可你跟她关系不好,她倒是不会介意,最多也就心里嘀咕几句。
虽说她也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对于萧离殇这种“江山如画,不及美人笑靥如花“的人,是没有抗拒之力的,但这人的性子实在不讨喜,对于她这个人人平等思想的现代人来说,拽的跟二八五万似的,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而且,这个人的性子太过阴沉,跟他相处,就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人,她一点都不喜欢。
换上了一身黛青色长袍,上面绣着她最爱的蓝色妖姬,虽说以她现在男子的身份有点女气,但因为上面绣的花并不多,只有两朵,寓意着好事成双,所以,也无伤大雅。
跟着上官钰一起走出魔宫,路上站满了给他们宫主送行的人,上官钰行事低调,跟冷无情坐的马车也只是普通的,两人上了车,将冷无情的轮椅拆开,放在马车外的驾座上。
萧离殇今日戴了个面具,黑色的面具上用鎏金绘了几条细密的纹路,看上去充满了神秘感,白皙纤长的脖颈比女人还要漂亮,肌肤吹弹可破,一身正红色的鸾袍,劲瘦的腰身上系着一条紫色的凤带,即便是看不清脸,但却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长长的衣摆纤尘不染,华贵的鹿皮靴子踏在红色的地毯上,比那些个天潢贵胄还要多出几分皇家的霸气来。
萧离殇今日又换了一辆马车,马车主体是用琉璃木制成的,琉璃木上还用香料熏了一下,她刚刚走过时闻过,应该是龙涎香的气息,马车外头还用钢材铺了一层,刀枪不入,钢材外还用大红色的涂料漆过,据她多年养花经验,应该是三色堇,只不过,还隐隐有些十里香的味道,估计这么一辆马车也是下了血本了。
她以前还曾听人说过,这魔宫宫主暴戾异常,最爱剥了人的脸皮,做成美人扇,听说,这魔宫的地下暗室内放满了这些扇子,还有一辆马车更为恐怖,听说它的车架是用人骨制成的,车架上铺着的坐垫都是人身上的皮肤,活生生的剥下来,然后洗净了,再铺上去的,马车的染料都是人的鲜血,让人望而止步。
马车缓缓开始动了起来。
“大概半日就能到长安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些吃食。“上官钰揉了揉冷无情的脑袋,宠溺地说道,从马车的暗格内摸出几大袋食物,全部都是整鸡、兔、鸭之类的。冷无情除了养花,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吃肉,特别是烤肉,最讨厌的就是吃素食了。要说她为什么吃那么多肉,还不胖,主要就是因为她体内的牵机,每日基本上都要吐出点血,天天这么吐下去,想长肉也没办法啊!
“冷芝烟过的怎么样?“冷无情嘴里吃着红烧鸭脖,问着上官钰。
“她之前毕竟是有夫之妇,尽管父皇答应了让她进宫,可也就是贪个新鲜,她那些小聪明在父皇跟前就不够看了,前三个月还好,父皇也算是雨露均沾,也没薄待了她,后来进她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她身边就一个没脑子的女儿傍身,心里就开始打歪主意了,开始是主动站到大皇兄的队伍里,她也知道,她跟冷家注定不能交好,而我又和你关系不浅,想着大皇兄能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这几日,我听说,她在宫里行厌胜之术,被父皇发现了,本来是从二品的柔妃褫夺封号,降为正四品的修仪,后来又不知道听了谁的话,想用那些下三滥的东西留住父皇,你猜猜,她怎么样了?“
“若是她一人所为好似不太可能,她既然不受宠,必定不能轻易要来那些药,想来也有她那个蠢货女儿的一分功劳吧。“冷无情托着下巴,膝盖微微曲着,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了窗沿上。
“不错,“上官钰嘴角微微勾起,如雪莲般圣洁的笑意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神圣感,“她被降为了从六品的宝林,被赶出她住的宫殿,住在了揭发她的冰皇贵妃的念冰殿的一个叫做鸣翠轩的阁楼里去了,她的女儿本来是正四品的和贞公主,被降为了正五品的长平公主。“
蒙星封公主的制度与楚月不同,有点类似于清朝,但涉及到品级问题时,还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以前我记得曾偷听过他们谈话,那时冷芝烟好像是杀了一个美人,然后冷芝烟威胁我父皇说什么关于祸国妖女的事,后来,就有人给她去顶罪了。“上官钰翻看着手中的野史,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来,你父皇还曾被冷芝烟抓到过把柄,“冷无情掀起轿帘看了看窗外的风景,他们正行走在山路里,四面环山,左边是蒙星和楚月的一条分界线阳丁湖,清澈的湖面上映照着下头肥美的碧色水草,偶尔还有几条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看来,在她死之前,我们还得悄悄地去拜访她一下。“
“这是自然,毕竟,冷芝烟犯下的错就是她死,也偿还不了。“
蒙星皇宫内,上官凌枫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书房内,下首是一袭黑衣的国师,屏退了左右,国师才缓缓开口:“陛下,臣以十年寿命为代价,昨夜卜了一卦。“
上官凌枫看着国师凝重的神色,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那张经历了无数岁月的脸颊上英姿不减当年,自嘲一笑:“国师,你说吧,朕受得住,毕竟祸国妖女的重生朕都熬过去了,还有什么朕会怕呢?“
“臣看到偌大的皇宫内,血流成河,太后、皇上、臣都死了,那天的月亮特别圆,臣还看见祸国妖女毁了通灵宝珠,从此洪荒之力停止流传。“国师闭上眼,静静地回想着,“本来,到这儿又结束了,可臣看见了,日期就是明日的午夜。“
“是吗?“上官凌枫威仪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朕欠他们的始终还是要还的,德清,朕一直在想,若是朕不追究祸国妖女之事,是不是西疆还会忠心耿耿地对待我蒙星,是不是我蒙星靠着你们两位巫师还有那位黑魔法师,就能成为大陆第一强国,从此一统天下,完成老祖宗留下的霸业?“
德清正是国师的名字。
“皇上,老祖宗的遗训可不能忘啊!祸国妖女,一定留不得。只不过,我们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德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