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贝尔草原在动荡的时局下,清朝后期的贝勒王爷势力分崩离析,大举迁徙之后残留下一些恶势力,一撮毛本是汉人,与蒙古族的败类们勾结在一起,作恶呼伦贝尔.
呼伦贝尔最有实力的响马帮是由有草原雄狮之称的阿尔斯冷带领,他们不会抢劫蒙古牧民,偶尔还会帮助他们,主要的食物来源却是秋后打劫草原边界的汉族村庄.
这也是巴图大叔一家对响马没什么恨意,却对这个时代无恶不作的军阀和类似一撮毛的恶势力痛心疾首的原因.....
巴图大叔一家早就遭遇过一撮毛这伙恶势力,而一撮毛并没有发现萨仁和其其格的存在,这次偶遇了俩个人,顿时惊为天人,一心想据为己有.
派这个探子的目的是想看看张小三和瘦子走没有,如果走了,探子就会点燃狼粪,而一撮毛就会立刻来袭!
巴图一家顿时愁云笼罩.被这些恶霸逼的搬了几次家,难道又要搬家?一撮毛发现了萨仁的存在,这次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一家人的.....
一个碌碡砸不出一个屁来的"刀切面"突然说话了:"你们不用担心,有这俩个家伙你们不用怕!"在上次的偶遇中,刀切面看到了满地的狼尸,在夜色里枪枪爆头,而且那狼尸的数量......这让刀切面明白,张小三和瘦子绝对是土匪窝里的炮头儿(神枪手).
被人点了名的张小三有点儿不适应,尴尬的"额"了一声.
巴图一家包括其其格都十分诧异,有这俩个人就够了么?互相对望了几眼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瘦子拿着匕首在探子身上一阵比划,边比划还边叨咕:"先不管他们啥时候来,那天我活剥了狼皮觉得很有意思,今天我想感受一下活剥人皮是啥滋味......!"几个人听到瘦子的话都是浑身一哆嗦,那个探子更是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张小三走上前对着探子温和的说到:"听见了么小子,你告诉我一撮毛到底有多少人手,如果你说了假话,我兄弟对活剥人皮可是很感兴趣呢!"
探子立刻交代了一撮毛的底细.一撮毛因为花花肠子多,早就成了这伙恶霸的头领,开始这伙人有一百多个,后来因为和别的势力火拼,以及阿尔斯冷的响马帮的打击,现在只剩下了六十几个人,个个儿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张小三琢磨了一下,自己只有十三颗子弹,也就是一个弹夹及手枪里仅存的一颗.每次张小三都不会打光枪里面的最后一颗,这是他的习惯.问了下瘦子,瘦子身上只有十六颗子弹,枪里四颗加上一个弹夹.....这次狼群的攻击使张小三和瘦子几乎打光了全部子弹.
"子弹不够啊....."张小三挠了挠脑袋.
"我还有十一颗....."刀切面说到.
"四十颗.....再有三十颗就够了!"瘦子环视了一下众人.
所有人除了张小三外都目瞪口呆.....对付六十几个人就用七十颗子弹?吹牛?
瘦子见大家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发挥了他唾沫飞溅的本事:"我老大在黑河无人不知,号称神枪张小三!那次绑黑河警察局局长的儿子,我老大打掉了几百人的耳朵,自己更是毫发无损!这六十几个人简直就是小菜儿!"
蒙古包里一阵寂静.....虽然是事实,但是由吹牛大王花面兽说出这话来,肯定会让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张小三不由得红了脸......
但是为了附和瘦子的话,张小三也勉强的说了句:"这事儿是真的......子弹够了,对付这六十个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看到张小三说了话,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但是剩下的三十颗子弹却难住了众人,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跪在地上的探子匆忙的说到:"我这有.....但是我的是步枪!"这小子为了活命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说到打自己人都兴致勃勃.....
"老大,步枪行么?"瘦子没见过张小三用步枪,自己也没接触过,不由得望向了张小三.
"应该可以吧......我试试!"张小三拿过探子的步枪,来回摆弄了一下试试手感,心里并没有多少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开始准备了.
萨仁和其其格以及巴图老人都被安排在蒙古包不远处的土坡后隐藏了起来,本来张小三打算让巴尔斯也去躲避,但是巴尔斯说那是对自己的侮辱,也拿了他那把火枪来参战.瘦子和刀切面都把子弹给了张小三,瘦子是对张小三极度信任,而刀切面自视枪法绝对不如张小三,也心甘情愿的把子弹交了出去.二人都拿出近身武器,当然刀切面用的是那把砍头刀.
瘦子并不担心会发生近战,因为张小三绝对不会允许敌人靠近.
趴好了身形,张小三一挥手,土坡下的巴尔斯拿出俩块火石,互相磕碰了起来,先点燃了干草,然后用干草点燃了一小堆儿狼粪.在这无风的天气,燃烧的狼粪产生的黑烟,一条直线似地直往空中升腾而起.巴尔斯小跑回来,也趴在了张小三身边.
被捆绑结实的探子就躺在几个人的后面,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呜呜的不知道想说什么.瘦子顺手拿起一根儿烧火棍,照着探子的脖子后面就是一下,探子这回连哼都没哼一声,立时昏了过去.....手法相当熟练.刀切面诧异的看着瘦子的手法,瘦子呲牙笑道:"绑票的基本功.....技术问题.嘿嘿.....!"张小三等人一阵无语.
张小三将头贴在地上,不一会儿,轻微散乱的声音传来,慢慢的由远及近,张小三抬头说到:"来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像是与天连在一起,就在二者的接壤处,渐渐出现了几个黑点儿,慢慢的由小变大,数量也多了起来,近了....更近了......
张小三大致数了一下,那个探子果然没有撒谎,人数就在六十左右,张小三把步枪递给瘦子,让他省着点儿子弹打.瘦子最见不得别人杀人自己干看着,见到递过来的步枪,眼睛都绿了......
巴虎突然跑了过来,到了张小三跟前竟然匍匐在地,让张小三哭笑不得.他可舍不得巴虎受伤,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说:"老实儿的别动,你要是敢冲出去,老子就不要你了!"巴虎顺从的低下了脑袋,不过眼神儿仍死死的盯住远方的敌人.
距离张小三等人还有一里路的地方,一撮毛等人停下了马,这小子非常警惕,他是想看到探子的出现才会攻击.
瘦子立刻知道了一撮毛的想法,匍匐到探子的身边三下五除二扒下了那小子的衣服批在了身上,又爬回来露出了身形,冲着一撮毛一顿挥手,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因为距离远,一撮毛并没人看清瘦子的长相,但是看衣着应该是自己人无疑,打马率先奔着瘦子的方向跑来.
张小三告诉瘦子跑近了再开枪,却没想到瘦子这厮就像是见到公鸡却吃不到嘴的黄鼠狼一般急得抓耳挠腮,没等一撮毛跑到张小三的射程之内,率先扣动了扳机.....
步枪绝对不是瘦子擅长的,于是这一枪射出的子弹顺着一撮毛的脸颊飞了过去,一撮毛甚至感觉到了子弹的热度......冲过来的恶霸都是马术的高手,看到有人向自己人开枪立刻勒住了马,身子都低伏在马背上,一撮毛愤怒的冲着瘦子的方向就开了火.....
张小三阻挡不及,懊丧的看了瘦子一眼,瘦子也懊悔的用拳头捣了一下地面,骂骂咧咧的说:"妈的我明明瞄准了啊,咋就没打中!"
手枪的射程没有步枪的远,现在开枪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张小三等人只能期望一撮毛等人冲上来......
一撮毛率领手下慢慢向后退去,他们知道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这次偷袭,最可恨的是对方有俩个当兵的!军人他们绝对惹不起,要是惹来军队的围剿,呼伦贝尔草原也就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可是现在已经翻了脸,要是让当兵的跑去通风报信,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留下那俩个妞儿,其他全部给我杀掉!"一撮毛犹豫了半天,恶狠狠的下了命令:"给我散开冲!"
这伙瘪三儿各自分散开来,成半月形状,急速包围了过来.
张小三躺在土坡上,闭着眼睛在养神,刀切面和巴尔斯看见越来越近的蒙古恶霸,都着急的望向张小三.瘦子这次学乖了,张小三没发话一枪都不开.
感受到马蹄踏在地面带来的震动,张小三轻轻睁开了眼睛,就在他翻过身想要开枪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发痒.....萨仁给四个人做的狼皮坎肩儿,狼毛在里面,外面吊了一层做毡房用的毛毯,保暖而且美观,上面有蒙古族简单的绘画工艺,在一撮毛等人靠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坎肩儿的狼毛竟然都直立起来!张小三脖子上的狼皮小围脖儿更是扎的张小三一阵痒痒.....另外三个人也明显感觉到了,瘦子惊喜的对着巴尔斯说:"这个东西果然管用!"
张小三哪还顾得了这些,探出头大致观察了一下靠近的敌人,几声枪响传来,眼前的土坡被打起了几股尘土.张小三与瘦子匍匐着换了阵地,抬手就开始打起了枪来.
对面的敌人陆续栽下马去,剩下的都打马左右前进,直线跑等于送死.这样的战术对于张小三和瘦子来说等于没有,一阵来回的枪击过后,栽下马去的敌人陆续多了起来,甚至姿势更利索且更美观.....张小三心里想到.
一撮毛见对方枪法如神,大吼了一声"撤",恶霸们立刻逃也似的退到了远处.
张小三翻身躺在土坡后,嘘了一口气,退出了弹夹又重新安上了一只.瘦子在不远处骂骂咧咧的又嘟囔开了:"这步枪真难用!打了半天没打死几个!"
张小三听到瘦子的话,连忙说道:"你省着点儿子弹,要是不够咱可就惨了!"
瘦子也翻过身来,退出弹壳,又塞了一颗子弹进去,冲着张小三说:"我也想多杀几个啊,可惜还是浪费了不少子弹!"听得张小三直挠头.
"总之省着点儿!"张小三又嘱咐了一句.
一撮毛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在马上嗷嗷直跳,脑袋上仅存的小辫子也跟着上下起伏.....手下过来一个人对着一撮毛说:"当家的,他们的枪法也太神了!要是他们有足够的子弹,咱们死活也冲不上去啊!"听到这儿一撮毛眼神一亮!子弹.....对方的枪击并不连续,难道.....是子弹不够?哈哈,一撮毛拍了一下大腿,阴险的说到:"咱想办法浪费他们的子弹,等他们子弹没了,我要活剥了那俩个兵蛋子的皮!"
一撮毛等人在这商量对策,张小三四个人却在那聊的热火朝天......
"张三哥,你的枪法简直神了!"巴尔斯佩服的说.
"巴尔斯,你别喊我张三哥了,其实我应该没你大!"张小三被一个满脸胡茬子的大汉叫三哥,心里很别扭.
巴尔斯脑袋转不过弯儿来,总觉得自己应该称呼张小三为张三哥,但是张小三好像真没自己岁数大.其实他这种感觉是源于对张小三如神枪法的敬佩.
"刀切面,你脸上那刀疤咋弄的?"瘦子早就想问王一瞬这个问题了,在这个时候依然兴趣十足.
刀切面没有吱声,左手摸了摸脸,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半天后,刀切面说了一句话:"我誓杀曹锟!"
看到刀切面毅然决然的眼神,瘦子愣住了,爬到刀切面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杀人我喜欢啊,曹锟是么?想报仇的时候喊我声儿,对了,曹锟是谁啊?"
"他是直系军阀最高首领!"
瘦子立刻没了言语.....张小三和巴尔斯也是一愣.
刀切面和曹锟有仇?而且对方还是直系最高首领?!
正当瘦子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远处的一撮毛等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十几个人打马冲了上来.这次他们没有伏在马背上,而是侧身躲在马侧.....这些蒙古族的恶霸们马术果然精湛,他们让马打斜向前,而人则躲在后面....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瘦子忍不住开枪打了起来.看不到人就只能打马了!飞奔的马儿翻滚着倒了下去,而马上的骑手却顺势翻落在一旁,奇怪的是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匍匐着退到了远处.
瘦子几乎打光了手里的子弹,冲上来的十几匹马确实倒了下去,而骑手们几乎全都退了回去,张小三趁机也打死了几个,再后来他们已经逃出了射程之外.....
张小三皱着眉头,突然暗道了一声糟糕!他们这是在浪费自己的子弹!回头问瘦子,瘦子摊开了手掌,手里仅有几颗子弹而已!张小三不由得一拍大腿.....
检查了一下手枪,里面还有一颗子弹,弹夹也只剩下俩个.二十五颗......和瘦子加起来还有三十颗子弹,这还得考虑瘦子的子弹能够全部打中.....打眼儿看了下远处,对方还有四十几个人.....张小三这次是真的犯愁了,后悔把步枪给了瘦子.
其实也不能全怪瘦子,对方躲在马的侧面冲上来,不开枪对方就到了面前,开枪就只能打马.....张小三看了眼巴尔斯,难道最后要把希望寄托在那把如废铁般的火枪上?
正考虑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枪声,张小三探出头去观看,不由得心花怒放!一撮毛等人正在逃跑!
只见一撮毛一伙恶霸四散逃去,而追击他们的是一队蒙古族装扮的人马,人数大约在一百人左右,看来是友非敌!张小三立刻想到了阿尔斯冷,蒙古族的响马帮!
躲藏起来的巴图大叔与萨仁二女也跑了过来,看清了追击中的蒙古响马,顿时都欢呼了起来!
受到感染的巴虎也立起身形,围着张小三一阵摇头尾巴晃......
匍匐在地的几个人都站起身,抖落了身上的尘土,欣喜的看着远处的战斗.
时间过去了不久,追得没了影子的响马帮众人又从远处出现了,等到了跟前,张小三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只见最前头的一位蒙古大汉,年纪大约四十左右,身高比自己和瘦子都要高出许多,生得真是虎背熊腰,星眉剑目,脸上唏嘘的胡茬,穿着蒙古的袍子,好一副英雄气概!张小三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后面的手下都是喜笑颜开,正在讨论着被自己人打的如丧家之犬的一撮毛一伙.每个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充满了朝气,身上都斜背着快枪(步枪),腰间挂着蒙古的弯刀.
如果没有这些人帮忙,张小三等人真是凶多吉少,想到这儿小三儿赶紧走上前去一抱拳:"谢谢阿尔斯冷老大帮忙了!"
为首的响马在马上一抱拳,说了声不客气,然后打量起眼前俩个穿军装的小子来.
前面抱拳的这个军人,面容清秀,身高一米八左右,一身暗黄色的军装穿在身上,腰板儿笔直,微微翘起的一边嘴角充满了自信,除了那身军服外看起来还算顺眼.
站在他身后的,和第一位身高不相上下,不过体格壮了一些,仅露出的右边半张脸,浓眉大眼,也算受看,有些许的胡子,年纪应该都不大,军装穿在身上有点儿不协调,怎么看都有那么一股匪气.....特别是披散在左脸前的及肩长发,咋都不像个当兵的!
巴图大叔早就与阿尔斯冷认识,想想这些年这伙响马可没少帮助类似自己这样的牧民,打着招呼的同时布满皱纹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阿尔斯冷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后面的萨仁和其其格说到:"俩个妹子,吓坏了吧!我不告诉过你们么,有哥哥在,这呼伦贝尔草原就没人敢欺负你们,包括外蒙那些蛮子!哈哈!"
外蒙的蛮子?听到这话张小三立刻想到了外蒙古的流寇金鸽.
傍晚,在蒙古包前点起了篝火,烤起了全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阿尔斯冷听说张小三和瘦子并不是军人而是土匪,显得更亲近了,很快就一碗接一碗的喝起马奶酒来.
巴图大叔更是在张小三等人的面前说起了阿尔斯冷的事迹,说阿尔斯冷怎么对付呼伦贝尔草原的那些恶霸,说阿尔斯冷怎么将外蒙的流寇赶跑,这其中还真就提到了外蒙流寇的头领金鸽......
果然和金鸽交过手......张小三想到.
众人喝得醉醺醺,都四散找地方去睡觉了.张小三没忘了留给巴虎一只羊蹄子.期间阿尔斯冷对巴虎相当有兴趣,曾几次想用一匹好马来交换巴虎,张小三说巴虎算是自己的朋友,婉言拒绝了阿尔斯冷的提议.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阿尔斯冷率领众兄弟离开,临走前送给了张小三一只铃铛,是从自己的马笼头上解下来的,说这是自己带领的响马帮的信物,如果有事就拿着铃铛来草原找他,这是为了感谢张小三等人救下了巴图一家.张小三也没客气收下了.
张小三和瘦子这次是要回飞虎山复命,然后打算去找张老大打听一下当初造成哈勒毛特镇百里无人烟的军队到底是些什么人.张小三也不打算耽搁,和瘦子拾掇了一下就打算上路了,众人依依不舍.
正要上马,远处跑来了俩骑,前面的一位张小三认识,是阿尔斯冷手下的那个乌力吉.而后面趴在马背上的,虽然没露出脸来,但是张小三和瘦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飞虎山的顺子!
张小三和瘦子头皮一阵发麻......难道.....飞虎山出了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