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云飞,是个剑客……应该是吧,我师父常说我是个背弃剑道的人,我拿剑替人杀人赚钱,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毕竟人是要活下去的嘛,没钱怎么生活?况且我只会这门手艺。
每次看着我师父喝着我买的酒骂我,我心里都会暗骂这个糟老头子,拿我买的酒润嗓子侮辱我十八代祖宗。不过我不知道我那十八代祖宗是谁,我连我老子是谁都不知道。
据师父所说我是在一个茅厕里捡到的。
“那天下着大雨,我准备去方便的时候就看见你躺在粪坑旁边拿着别人刮屎的棒子把玩,我就觉得你是个练剑的材料,没顾得上解手就把你抱走了,给你个名字叫做白云飞,谁知道你拿我教你的剑法杀人谋财,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师父喝的脸红红的,摇着酒葫芦骂道。
实在想不通,我在茅厕捡到的,为什么不叫屎二蛋之类的,干吗叫白云飞这样的名字呢。
据我邻居葛三说我师父以前是南国数一数二剑客,曾经在北国十个刺客围杀中脱身而出,并且手提那十个刺客的头子的首级挂在南北国边界碑上。葛三比我还小几岁,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爷爷说的。”
“你爷爷呢?”
“死了。”
“……”
接着葛三又和我说从他死去的爷爷嘴里听来的我师父种种传奇轶事。
我问师父这些事情真实性,师父眯着眼睛不屑的说道说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谁会记得。每次这种时候我真的想拿他手里的酒葫芦塞进他那没几颗牙的嘴里,果然是人越老皮越厚,我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糟老头子联想到葛三口中那个盖世剑豪。
在南国,生计很难,你要没一点本事就只能沦为一个耕田的老牛,而且年收入多少还得看地主脸色,唉,我觉得我是干大事的人,不可能屈居人下,于是我靠着我的手艺混饭吃先,也就是各种习武人如今的处境——别人下悬赏,我们杀人拿赏金,难度越高赏金越高这是自然的,而我的目标,就是那个赏金最高的——刺杀北国之王,不只是赏金高,而且可以扬名立万,看着悬赏栏最上方这张金绣的悬赏单,我觉得我已经站在南王面前接受他的天下第一剑豪之封。
“唔……今天的悬赏貌似没什么油水啊……危险系数又高。”
站在我身边吃着包子的葛三喃喃道,看见我正傻笑着推了我一把。
“干嘛推我!”
“你在那傻笑什么呢?魔怔了?”
“你才魔怔了!看到什么好生意没?”
“落马坡剿匪……赏金一百贯。”
葛三一字一顿的念道,他是我朋友里唯一一个识字的,我师父教我剑道外没有教我识字,因为他也不识字。
“一百贯,能有一个月伙食了,不过除了这种小菜还有什么?”
“这个,镜面湖疑有北国斥候侵入,巡查并诛杀之,赏金……五千贯!”
葛三涨红了脸叫道。
“仅仅是这样的话很简单啊,随便抓个人杀了拿着头去悬赏就行了,谁知道是不是北国来的斥候。”
我耸耸肩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我也没少做。
“没那么简单哦。”葛三对我这种做法一向很鄙视,这回似乎找到了打击我的锤子。
“少卖关子,继续念!”我越看葛三那小人得志的眼神越恶心,踢了一脚葛三的屁股说道。
葛三摸了摸屁股继续念道:“这些斥候身上有着北国大将军送往南国间谍的文书,以此文书为呈,不但赏金五千贯,而且追加佐将副官之位。”
我听完重重一拍葛三的大脑袋哈哈大笑了起来:“葛三,这回你白爷发达的机会来了!”
“这种斥候怀有如此重要文书肯定武艺非凡,你确定……”葛三眯着眼睛说道。
我停住了笑声,葛三说的没错,我虽没碰到过北国的剑士,虽然我对我的天下第一剑法很有信心,但是听别人说北国人都很阴险狡诈,万一他们使诈怎么办?比如车轮战,抛石灰粉什么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要敌的不只是四手那么简单,要是一个疏忽我一世英雄不就这么完了吗?
就在我苦苦衡量之时,一只手把悬赏榜文揭去了,一个白面娘娘腔笑嘻嘻的看着我。
“花人妖,你又来挡你白爷财路!”
我怒火中烧,这个白面娘娘腔是我们南门镇米商大亨花老爷的独子——花为国,他老爹给他取这个名字倒也是一番好意,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个为国为民的男子汉,可没想到变成现在的娘娘腔,而且此人极度自恋,自恃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天天装剑豪装诗人,满嘴顺口溜,而且从小和我不对付,实乃我发达之路的绊脚石!
“唔……悬赏不错嘛,看来我花少又得拔剑主持正义了。”
花为国看了看手里的悬赏榜文,撩了一下额前一缕秀发微笑道,这副作态让我和葛三差点呕出来。
“拿来拿来,这是你白爷先看上的,轮不到你这死娘娘腔。”我伸手向花为国讨要悬赏榜文,谁知这娘娘腔把悬赏榜文折了折放进怀里,笑着摇了摇头。
“手下败将,何来自信想和我抢榜单?”
哦,对了,他这里所说的手下败将是指在我七岁那年被十四岁的他殴打的那件事,近几年我找他挑战,他都以这个事情来回避,说什么“手下败将,输一次还想输第二次?我很仁慈的。”之类的话,配上他那副贱兮兮的表情,简直是绝了。
“我不想和你废话,你执意要抢,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撸起袖子说道,因为我没看到平时跟在花为国边上那两个大汉,那两个大汉原来是军队出身,叫武大和武二,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赶了出来,后来流浪到我们南门镇,花为国的父亲见两人武艺不凡,加上自己宝贝儿子弱不禁风,就收留他们兼任花为国私人保镖,也教花为国一些皮毛功夫,平时花为国拿的悬赏榜文基本都是他们料理的,我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揍花为国就是因为——我打不过武大和武二,今天我见那两个家伙没在花为国身边,我心想机会来了。
“少爷,有什么麻烦吗?”就在我寻思着可以狠狠教训着娘娘腔的时候,武大和武二如鬼魂一般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现在细想估计是站了很久我没注意到,因为平时和我一个鼻孔出气的葛三刚刚在我身后沉默不语。
花为国没有说话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咬着牙慢慢转过身,武大武二就如一对铁塔一样站在那,我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默默离去,只听见身后花为国那尖着嗓子的嘲笑声。
回家路上,一直没说话的葛三打开了话腔想要缓解气氛的尴尬。
“白爷……你刚刚……是怂了吗?”
“……”
“是怂了吧?”
“………………”
“我想是怂了!不过也没事,你毕竟不是那武大武二的对手。”
我突然飞起一脚差点把葛三踢进旁边的水沟里,他还没晃过神又被我一把拉起,我想把他的头按到边上那坨余热未散的不知是什么生物拉的粪便上,当葛三的脸越贴近粪便求饶之声叫的越大声。
“你姥姥的有完没完,我有没有怂关你屁事?找打是不是?”
“白爷,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智慧不用武力都可以抢下那榜文了!”
估计是和粪便要来个面对面交流的缘故,平时傻愣愣的葛三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把他拎起来,他长吁了一口气,看见我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没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我的眼神已经告诉他,如果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我会让他得到比粪便接吻更严重的后果。
葛三抚了抚胸口,理了下思绪,缓缓说道:“白爷,既然你打不过那武大武……”说到这看到我又瞪着他急忙把接下去的话噎了下去,“那我就挑重点的说吧,你没拿到悬赏榜文无关紧要,你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去镜面湖,反正你也知道了该做什么了,到时候提赏没有榜文就说与北国斥候搏斗甚是激烈而毁,这样一来,提高赏金都说不定呢!”
我顿时对眼前这个相貌猥琐的葛三刮目相看了起来,也信了那句“人在生死抉择时刻往往会突破极限。”
“好,葛三,你这办法不错,我们明天就出发,那娘娘腔平时磨磨蹭蹭的指定不会那么早行动的!”我欣慰的拍了拍葛三的肩膀,葛三如惊弓之鸟一样身子抖了一下,随即也憨憨笑了起来。
我拿起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看地上那堆不知谁拉的粪便,想起自己无父无母,心里一顿惆怅,鼻子抽了抽。
葛三在身后幽幽的说:“白爷,桃花家的酒可是要被人买完了。”
“大爷的,光顾和你瞎扯淡,忘了正事了!”我急急推了一把葛三往回跑,我师父每天都要喝酒,这都傍晚了估摸着酒也没了,我得给他打上一葫芦,不然他那絮絮叨叨的嘴吵都要吵死我,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家里不多储备点酒,其实我每天打酒一是为了我师父,二是为了每天看看我的桃花,我的未过门媳妇,想到她打酒的样子还有递给我酒时触摸到她那白皙有弹性的手背,我如一匹饿急眼的疯狗一样冲到她的酒家。
“桃花妹子!两斤上好烧酒!”
我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
“天天要最便宜的烧酒,能不能要好点的酒!给你打酒我累不累!”桃花边打酒边说,虽然她嘴巴这么说,但我相信她知道我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儿。
看着给我打酒的桃花,眼里慢慢的幸福。
“给!两贯!”桃花重重地把酒葫芦摔在桌子上,我摸出两贯钱递给她,她伸手要取,我突然把手缩回来,她又羞又怒,我又递过去又缩回来,反复几次后我哈哈一笑把钱扔在桌子上,转身离去,不带一点留恋,只听得身后桃花骂了一句:“有病。”
嘿嘿,这桃花,还没过门呢就知道打情骂俏了,我喜滋滋的提着酒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