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脚威势已尽,力道被卸去,那人收腿。此时,余卿顺势用右手单撑在地上,双脚在地上一弹,身体翻转,腿上手下,左膝向那人胸膛袭去。
此招用手为根。以腿为攻,发力部位以腿部肌肉为始,传递到脚步,以脚尖撑力为辅,配合腰部力量,身体以右臂为轴翻转,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腿上,然后,可以以脚袭人头部,颈部,中途也可以变招,以膝袭人胸间。
余卿使用这招不是因为这招的威力奇大,或者招式变幻无穷,让人防不胜防。而是因为在上初一的时候,余卿看过一部武打电影,电影的名字余卿倒是忘记了。
只是在主人公在使出了这一招的时候,余卿眼睛睁大了。
余卿觉得这一招,太帅了。
余卿私下练了无数次,终于让这一招不仅帅,而且对敌的时候具备杀伤力。
所以余卿使出了这一招。
然后。
这次过招就这样结束了。
那只大脚收回去之后,一只大手出现抵住了余卿的膝盖,然后偏头让过余卿另一个踢腿。另一只大脚出现了,狠狠的踢在余卿的小腹。
余卿像一只虾米一样躬着身体,被踢飞出去。在要落地的时候,余卿扭转身体,背部朝下,身体仍然弓着,像个反过来的大乌龟一样,摔在地上,并在地上滑出1米多。
这一摔并没有给余卿照成伤害,也并不疼。因为最后关头余卿选择用受力面积最大的背部,来承受摔在地上的压力。地面的小石子根本划不破这件锇做的衣服,因此身体连擦伤都不会有。
显然这是余卿在长期被殴打中总结的经验。
但是余卿还是很疼。那一脚的力道踢在了肚子上,虽然余卿当时在大脚接触到肚子上之前让腹部鼓起来。这样会在腹部被击打之前形成一个缓冲。这不是被殴打经验,这是承受殴打的本能。
余卿的身体弓着爬在地上,一手攥着拳头,一手捂着腹部。疼的直哼哼。
余卿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说:“哎呀……真疼……啊……老爸,你下手也太狠了。”
那轻易破了余卿进攻的,那只大手和那大脚的主人,是一中年人,他叫余师正,余卿的父亲。
余师正脸色冷峻,挑了挑又粗又浓又直像笔直墨碳一般的眉毛。眼神中露出鄙夷的神色,站在门口说道:“帅,有个毛用。老子生平最烦装逼的人,别跟个娘们似的哼哼,进来吃饭。”
说完那中年人进屋。
余卿咬着牙,忍着剧痛,弓着身子爬了起来,一只手揉着肚子进了屋。
进屋一看,喝!满桌子菜,还有一瓶瓶身上沾着泥土的白酒,和桌子上摆放好的碗筷杯子,今个有事啊,余卿看了一下已经在桌前坐着的父亲,心里想着。
余卿搬了凳子,坐在父亲旁边。恭敬给父亲倒了一杯酒。
“你也喝一杯吧。”余师正夹了一筷菜说到。
余卿愈发的疑惑了,今个的事还挺大?怎么看着都是一副要道出惊天秘密之前的准备工作。
余卿心里嘀咕,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先喝酒,吃菜再想其他,这样一桌好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余卿这样想着,手上的筷子,伸向一盘看起来都感觉很美味的红烧猪蹄。
“你今年18岁了吧。”余师正开口问出这样一句话。
余卿准备夹菜的手一抖,缩了回来。想起来电影里面的桥段。学校每次到周六都会放电影,而自己今晚的遭遇好像和电影里面的情节很像啊。
主人公在18岁的时候的某一天,其父对主人公的态度会异常严肃。然后一脸沉重的告诉主人公极其悲催的身世:我并非你的亲生父亲,你自小父母被仇人所杀,我是在寺庙外的小河里的一个木盆中捡到了你,你肩负着天下大任,必须为父母报仇。然后主人公踏上了寻仇之路,千幸万苦杀死仇人之后,归隐山林。
余卿沉静在脑补的画面之中。只觉得头上破风声响起,本能偏头一躲。
“pia。”的一声,没躲过。余师正拍了余卿头上一巴掌之后,瞪着眼说道:“发什么呆呢?”
余卿摸着脑袋心里想着。我多大你不知道么?怎么当的老爸。
心里想着,嘴上却老老实实的说:“嗯。还有2个多月就18了。”
余师正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酒是好酒,余卿还记得在几年前,被父亲逼着挖了56个近两米深的坑用来买这种酒。为什么不把酒都放在一个坑里?余卿这样问过父亲。父亲的回答很有道理:“你见过谁埋死人埋在一个坑里?”余卿没见过,所以只能挖坑埋酒。
这酒密封后在经过吸收地气,味道醇香,余卿此时也端起酒杯,闻了一闻,真香啊。刚想抿那么一小口。
“想知道,你的身世吗?”余师正抿了一口酒之后。吃了一口菜,一边大嚼,一边说道。
余卿心里一惊,手又是一抖。酒水从杯里泼出一些来。余卿放下酒杯。
扭头看着认真对付菜肴的父亲,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期望,你难道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余卿看着余师生认真的问道。
“废话,老子当然是。”余师正一挑横眉,看也不看余卿一眼,筷子伸向酱肘子,说道。
余卿看着那盘酱肘子,语气之中难掩失望:“哎……那我就不想知道了。”
余师生斜了一眼身边的儿子,想着这些年的生活,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嘴上却说:“咋!?你小子被老子操练的怕了,连老子都不想认了?”
余卿看着嚼着酱肘子,满嘴流油的父亲,心里悲哀的想:您这是要告诉我身世的态度,怎么和电视里面的不一样呢?“您说我怕不怕,从5岁开始练到现在,早忘记怎么害怕了。”
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余卿双手稳稳地握住筷子,夹向那盘花生米。
“关于身世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想活络下气氛。我要告诉你的是另一件事,我要你给你办休学。”
又是一抖,余卿夹的花生米飞了出去。
余卿的表情很是悲愤,这不是商量的语气,不是想给你办休学,而是要给你办休学。是陈述一件即将发生的事实。
余卿此时悲愤的心情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没有和自己商量这件事。而是因为,考大学始终是余卿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余卿才会每天完成如此大量的训练,一边继续着学业。
考上大学,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父亲,可以不用继续这让人崩溃的生活,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而不是无止境的10公里武装越野、飞刀练习、扎马步、破招对练等等一切的体能训练和技能训练。可以在大学里认识一到两个朋友。寂寞孤独时候可以和他们倾述,可以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余卿没想过自己不会吹牛。在但是这并不妨碍余卿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至少不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跑到山上,向群山发出自己的呐喊。
余卿想上大学,需要上大学。
但是这向往的一切都被这个人一句话打破了,余卿很生气。他站起身,看着父亲,双手握成拳头攥紧,微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跟这个老男人说:“我、不、同、意。”
余师正看都没看他,端起酒杯:“我以为,你挨了这么多年的打,至少会明白一个道理:决定权掌握在有实力的人手中。”
余卿的眼睛咪的更小了,沉默的看了正坐在那里把玩酒杯的余世生一会儿,转过身进了厨房。
一把菜刀被余卿慢慢的放在了余师正面前,余卿尽量的保持着心理的平静说到:“要不?你neng死我?要不!我要去上大学!”
说完这句话余卿心情激动起来,语气也不再平淡:“我从小到大可有一件事情不听您的?您说练什么就练什么,您说怎么练就怎么练,小时候不懂事又打不过您,自然不敢不练。”
“长大了,稍稍懂点事儿了,认为我们总是东奔西跑,躲躲藏藏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心里就算是不愿意,但从来都没有反驳过。”
“因为十八年了,您一个人养了我十八年,您很不容易。所以,我尊重您,敬重您。也从来不问你教我的那些有什么用处,想着您可能有一些苦衷。”
“但是。”余卿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但是,我有自己的梦想,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我想考大学,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十八了。”
“爸爸。”
余卿叫出的这声爸爸的语气中带着愤怒,哀求,和请求。
您为什么那么自私呢?
能不能放过我。
能不能,就这样,放过我。
余师正听着儿子的述说,此时,抬起头看着这个眼里含着泪花的大男生,有些感慨:儿子十八了,长大了。
定定的看着儿子,那粗长的横眉平伏在双眼之上:“你说完了?”
余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仍然紧紧的攥着拳头:“说完了。”
余师正说道:“再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就不知所谓的对我一顿乱吼。我今天就不追究,如果有下次,400个俯卧撑!”余世生顿了顿继续说到:“记住,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说给你休学,不是让你放弃考大学,休学一年半,然后你可以去追求你自己所谓的梦想和生活。”余师正脸色一正,很认真的对余卿说道:“没有人可以阻止你追求幸福的权利,连我也不行。”
“一年半之后,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我不拦你。也不再干涉你。”
余卿有些不敢相信父亲说的话,愣愣的看着父亲,一动不动。余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年半?一年半以后不再会累的像狗一样,不会再每天的所有时间都被用来训练,不会再挨打?
余师正微笑的看着儿子,说道:“是真的。”
余卿从来没有感觉父亲的脸像今天这么可爱,一声怪叫,搂住余师正脖子,刚要亲向这张可爱的老脸。
一双筷子挡在余卿的嘴前,余师正笑骂:“滚。”
余卿松开手,欢快的向屋外跑去,又猛地折回来,抓了一个猪蹄子,端起拿杯为自己斟的酒,一昂脖,全部喝下,跑出屋去。
跑向大山,余卿很高兴,很畅快,很爽。
余师正听着屋外那奔跑的少年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呐喊,微笑的喝完杯中最后一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