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路途走得安稳,只是不时有流敏的骚扰和士兵的盘查缺了安静,汐蔓木晓两人接着以前没有说完的内容,像是两个闺中好友结伴旅行。表面不一定和内心相符,木晓自那日离开酒坊到今天心里不得安宁,中年人的面目在那个世界里可憎如鬼,不想到了这儿还是纠缠不休,偏偏选在自己刚刚解封不久的时候,都怪叶从那个混蛋的恼人举动硬生生的把醒来的日子提前,若照计划那么自己也不会如此被动。
心里想着,脸上笑着。
大概这就是他们语言里的表里不一吧。
木晓如是暗语。
轩国国都不远了,此时正午黄昏时候不出意外的话能到。
这几天,稳定前行的五国联军突然变得英勇,遭到轩国军方拼命拖延的速度回到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打仗的还是那些人,指挥的换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衣着邋遢腰畔悬着个酒葫芦成天扛把锄头在肩上的中年人,白天时候他坐在巨型战车上指挥战场走向,晚上则躺在特别打造的高达百米的平台上,一个可移动的,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如此的做派摆明了一种上位者看下位者的姿态,却无人敢言。
今天,他坐在豪华巨型战车上,身边放着代表不同指令的各色信号烟花,车下二十来个身手矫捷速度飞快的军人驭马跟随,时刻准备接受这个奇怪大人的各种命令。
“九号,传令第十一骑军全力冲破敌军正面防守,不计损失,第十三重骑步兵趁攻势展开之时进行包抄,务必滴水不漏,第十九轻骑军飞速赶往敌人后方,前后夹攻,余下人马全部下马整好队列整齐的迅速的向前推进,声势一定要大,做诱敌之用给他们争取时间。”
中年人说完觉得口渴拔掉葫芦塞子灌下一大口,“小妮子,这回我看你怎么跑。”
轩国一方急得焦头烂额,除了国都以及五座护国城其余城池尽皆失守,现观局势以敌军的速度只怕不用半个月便可兵临城下,真正的攻入轩国核心地带。
“这帮龟孙子到底吃了什么,****也没有这么猛啊。”国都宫廷议战厅里兵马大元帅霖耀再也无法保持以往树立的严肃沉稳忍不住的破口大骂,底下将军没人惊讶元帅的失礼甚至觉得就该如此,现在不骂难不成等灭国成枯骨了再骂,骂给鬼听啊。
“元帅,敌军的神秘军师我方经由打探命画师描出其模样,请过目。”元帅敢在如此场合大呼小叫他人可不敢一个个依旧正襟危坐言辞讲究。接过画卷张开一个邋遢酒鬼映入眼帘,大元帅目瞪口呆,“你们确定是这张,没有拿错,老子苦苦训练的家伙们会被这个混蛋酒鬼打败。”
“启禀元帅,却是此人无误,我军经由十余词探查方敢递交元帅您。”有人出声。
“拿去给陛下看看吧,希望他认识。”元帅说。
是,有人领命而去。
“守。”轩国帝王看完画卷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
是,有人领命而去。
轩国国都古朴,大气,看着不繁华。
汐蔓把眼帘塞满满足好奇心,小脸蛋上洋溢着一种木晓不懂的欣喜,她摸摸怀中信件念及一帆的交付脑海自然而然的浮现轩国帝王的脸庞,那个家伙,到了这里是不是依旧那么宽宏大度呢,在这个时代里。
“木姐,我们把轩城逛遍好不好。”随着时间汐蔓发现木晓其实很好接触日常和称呼变得亲昵。木晓摇了摇头对轩城别样风味的景色显得意兴阑珊,“先找个客栈住下,之后想去哪儿随你只要记得回来,我还有事。”他突然态度转冷汐蔓不适应的撇撇嘴,“怎么了你。”“别多嘴,照做就是。”木晓的语气冷淡使得汐蔓打了个寒碜不由得回忆起两人从池源军方包围圈逃出遭到她审讯的那一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刚刚的兴致熄灭大半。
找好客栈吃完晚饭夜渐黑。
木晓带着长枪离开。
汐蔓先她一步出去玩耍。
走过趁夜色热闹的街头,木晓避让着行人,浓郁的红尘气息铺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头发,脸庞,衣服,鞋子,娇躯,瞳孔,口鼻,她不适应的皱着眉头,她的人间不是这种人间,人间的路流淌在天地之间,取中庸平和之道,无为而治,不喜征伐,当战争临近之时人间可成地狱也可化天堂。
走过繁华,人声鼎沸被抛在身后,木晓的脚步踏在轩国宫廷的警戒线上,顺着警戒线向巡防士兵稀少的地方前行,在深夜时于宫廷南门侧边停下,倚着城墙融入夜色里躲避不远处的一队持刀士兵,待得走后确认安全她才从黑暗中挣脱投入月光的怀抱,淡薄透明无色的羽翼生长于背飞过城墙。
落地无声,木晓拍拍粗布衣裳眼神自在如入自家庭院,抬脚开始深夜的漫步,临近宫墙的守卫不多她的步伐悠闲走着走着陷入回忆里,那个世界的那一年自己在与此相似的环境里游玩过,最后情绪受刺激控制不住力道毁了一片美景多了一片废墟,不知后来他有没有叫人修建抹去自己的痕迹还是保留着,打山上下来,除了回忆她第一次感受到实际的温暖。
再美的回忆终究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过往里,现在的状况是做贼般的偷偷摸摸所以必须结束回忆回到现在的谨慎里头受苦,回过身来她对以往报以苦笑,脚下速度提起步入防守森严的内庭,一条石雕走廊置于百米之外,灯火通明。
计算好守卫错身而过扭头留下中央空白的瞬间木晓双翼轻振消失在原地从容的掠过守卫的视线死角,之后的路途艰难更添几分,遭遇如此的严防谨守木晓不得不再次进入回忆,当初她逃离宫廷的路线和此刻做贼的路线一致,有现成的模板在哪有不用的道理。
凭借回忆,她有惊无险的到达轩国国主的书房之上,房顶的瓦片已经掀开了一层只要一个动作就能看见那个人,当然,自己也会被对方发现。
沉淀好往事的汹涌,木晓深吸口气掀开了隔绝两人的瓦片纵身如内,站在正审阅文件的轩国国主的书桌前,与他对视。
“与我料想的有点出入,你怎么现身得这么早。”轩国国主没有惊慌亦无失措,淡笑着问,“还有,你何苦用这种方法进来,也不怕累着。”
“当初走的时候便是如此,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木晓不客气的拉张侧边的椅子坐下,只差翘着二郎腿,“我也不想,只是被人吵醒了。”
“哦,心有所属了吗,这倒不错省得我牵挂着放不下。”轩帝自嘲笑着说着,“不过那个人会让你好过吗,说实话,我觉得你来得不是时候。”
“面对有了情人的逃妻你还能笑着聊天,看来这几年你没什么变化。”她展现出完全的成熟别样的风华绝代艳丽着轩帝,“我已经见过他了,所以加快了步伐来寻求你的帮助,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相信你没有理由拒绝。”话音刚落木晓伸手入怀取出一帆交付的信封仍往轩帝。
信件在手轩帝没有打开的意思搁在左手边,“是一帆托付你的吧。
“不然呢,知败那个一根筋的家伙你们两会把计划告诉他吗。”木晓早已知道答案。
“那就好,都是为了他们好,轩国迟早是要灭亡的,能拉上多少就多少反正那里的日后注定与我无关了。”神色黯淡,轩帝的脸上布满了无奈和坚决,“需要我做些什么。”
木晓此行当然不可能特地的为一帆送信,乱世当头作为其中的关键任务怎能提起这种闲情,心中真实想法被点破她照旧安坐不慌不张,更不用说什么窘迫之类的,两人都是明眼人,直来直去得好,“你倒是爽快,还是如以前一般宽容大度,逃婚的未婚妻在眼前有事相求还能淡定,看来这几年你没白过。”
轩帝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般话先前听过相似的,心中一阵犹豫,“难不成要我喊一声刺客,当年你的离开我阻止过既然失败了就不会再多说什么,现在的模样是很从容淡定,不过国家将亡若我有计较往事儿女情的时间不如用来多想想怎么多杀几个敌人。”
轩帝说得真诚,木晓不会傻傻的相信表面,帝王心术自古不可测,何况眼前这人是被誉为千古一帝的人才,只是生不逢时,在羽翼未丰之前战争四起,“我需要你宣布一条命令,时日无多,地狱相见,务必在城破之前召告天下,那你呢,不可能为我无偿提供帮助吧。”
“时日无多,地狱相见,看来你的后手都已经准备好了,知道深处险境想要逃脱必须借助外力,也许你此遭来寻我本另有要事,可惜天不如人愿撞上了那人。”轩帝揣测她的心思她的眼神闪烁代表正确,“我的事很简单,在你们地狱相见那一天制造混乱,时间至少持续一炷香。”
终于吐露目的的两人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对方的要求于自己而言不算太难。
两人说完正事面对面坐着,轩帝唤来宫女奉上茶点,与木晓聊些不着边际的话,他们二人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意外定是无所不谈为彼此分担忧愁的知己,轩帝甚至想过当年两人的婚约是不是那人有意为之,为如今埋下伏笔。轩帝今年三十有余,木晓二十出头,多年前一个谋虑未深远一个稚嫩不少,那人便选择这个时间进行分化,直接造成了如今局面。
接下来的谈话是令人欢喜的,两人笑着回忆旧时年华,不约而同的忽略所有的矛盾不喜,将往事放在今夜享受。
聚散总有时,夜深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