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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二十一话 无法再爱

过了暑假彤彤就要读小学了,恩彩现在常常觉得时间过得快,好像还没来得及反应彤彤就已经是“大姑娘”了。尤其是当彤彤说要请小朋友来家里玩的时候,恩彩有一丝惊讶心里却是高兴地,因为她终于不用担心彤彤是孤单的孩子了,因为她有自己的朋友了。

为了迎接彤彤的小朋友们,恩彩特意提前一天把家里整理的整洁而温馨,客厅里放了好多玩具,冰箱里储备了足够的水果和蔬菜,这样她就能给彤彤的小朋友们做美味的沙拉。恩彩甚至还准备了好多小礼物,因为她记得请好多好朋友到家里玩一直是自己童年时的梦想,自己一定不能让彤彤失望。

虽然恩彩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是最后真正来的小朋友却只有两个女孩,恩彩顾不上自己失望她只是有点担心彤彤,不过彤彤好像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在客厅里面玩积木和娃娃,恩彩在厨房里一边准备午餐一边听小孩子聊天。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聊起天来比大人有意思的多。

“薇薇,以后你可以经常来我们家里玩。”

“可是太远了,妈妈会不会愿意送我过来的。”叫薇薇的女孩有一点失望。

“不会呀,妈妈说等我大一点就可以自己搭公车了。到时候就可以来找彤彤玩了。”另一个女孩歪着脑袋很认真的反驳说。

“可以妈妈说小孩子自己在外面很危险的。”

“哎呦,我们都要上一年级了,马上就会是大人了啦。”

“上一年级就是大人了吗?”

“我爸爸是这样说的。彤彤对吗?”“我想应该是吧,虽然我妈妈没有说过。”彤彤想了想,好像有点分不清在两个好朋友之间的立场。

“对了,彤彤你的爸爸呢?”

“我的爸爸不住在这里呀。他住在其他的地方。”

“可是爸爸和妈妈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吗?”

“……我不知道,反正妈妈说爸爸住在另外的地方。”

“喔……我知道了。”

三个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注意力多半却是在手里的玩具上面。听到她们聊到“爸爸”的时候恩彩心里怔了一下,留意听着。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彤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情绪。恩彩觉得彤彤毕竟还是小,对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大概是不上心吧。

晚上,小朋友离开后,恩彩收拾好房间却发现彤彤自己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恩彩的心里开始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彤彤,怎么了。”恩彩弯腰从后面把彤彤环在怀里,下巴顶着彤彤的头。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呢?”彤彤扭过头来看着恩彩。

“……妈妈不是说过了吗,爸爸有自己的家啊,我和彤彤也有自己的家。”恩彩努力笑着,不让彤彤发现自己心底的不安。

“可是为什么呢……我能看到爸爸吗?”彤彤依然看着恩彩,稚嫩的脸上却有着倔强的表情。

恩彩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之前彤彤几乎没有主动提起过“爸爸”,可是她现在却说想要见到爸爸,自己改如何回答呢。

“是因为不喜欢彤彤爸爸才不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吗?”彤彤继续问,我完全不顾恩彩的反应。

“当然不是……爸爸很爱彤彤,他只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不能照顾彤彤。”恩彩勉强应付着。

彤彤低下头,不再说话,突然推开恩彩的手爬到床上背对着恩彩抱着毛毛熊躺下了。恩彩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轻轻走出了房间。

恩彩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周身笼罩在黑夜里。没有月光,没有风,路灯的光晕带着一点朦胧一点浮躁弱弱的透了进来。这样安静的夜晚恩彩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叹息,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给彤彤一个“完整的生活”。之前恩彩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对彤彤足够好,就可以弥补她生活某方面的缺失。可是,恩彩忘了自己并不是彤彤所接触的生活的全部,除了她这个妈妈之外彤彤几乎每天还要接触到许多和她一般大,有妈妈有爸爸的孩子。孩子也会比较,比较谁的妈妈漂亮,比较谁的爸爸帅,比较谁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疼爱更多。或许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自己可以弥补的,即使自己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也许有一天她依然会固执地说她想要一个爸爸。可是,恩彩要去哪里给她找一个爸爸呢。想到这里恩彩不禁苦笑,现在想起静桐她大多是这样的反应,好像曾经的伤感已经化成了一种自嘲和讽刺,对过去的那个自己的嘲笑和讽刺。

如果彤彤以后再提起要爸爸的事怎么办,恩彩一遍遍问自己。把静桐找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她宁愿和他的生活永远都不要再有交集。终于,恩彩想到了那个被她搁置着刻意回避着的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去重新接受一个人,接受一个愿意爱自己更爱彤彤的人。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即使真的存在,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值得别人这样付出,自己依然是这样一个不会付出爱情的女人。

恩彩的嘴角再次扬起一丝微笑,苦意甚浓。她不是没有想到尹冰,只是自己真的不忍心再去“祸害”他了。与其重新接受那个让她伤害过的他,她宁愿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一个陌生人,一个和她境遇相似不会让她有负担的陌生人。

不知过了多久,恩彩在沙发上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脖子有些酸痛,悄声走到卧室去看到彤彤睡得正熟,一脸的平静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情绪”。恩彩笑了笑,宁愿相信自己是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自己多虑了。

楠妮约恩彩见面,因为是暑假恩彩去哪里都得带着彤彤,还好彤彤很乖有很喜欢和豆豆玩,所以并不大染楠妮和恩彩谈事情。

“年龄是大了一点,不过人很好的。就是结过一次婚,妻子早几年因病去世了,之后一直是单身。本来我也没想到要介绍你们认识。可是听坤娅说他对你印象不错,之前你们好像见过,在一个摄影展上。”楠妮一边说着一边留心恩彩的反应。

恩彩却是一点印象没有,“杂志主编,而立之年,摄影展……”自己真的没有印象。

“算了,我猜你就不感兴趣。”楠妮见恩彩不说话,准备放弃。

“没有啊……可以见一下。”恩彩笑了笑,有点不自然。

楠妮以为自己听错了,张着嘴巴竟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才问道,“你说真的?”

“嗯……不过,首先要他喜欢孩子。否则……没有见面的必要。”

“这个你放心,坤娅和他交情还不错,我先帮你打听一下,回头你觉得合适了我在帮你约。”楠妮急忙说,好像怕恩彩反悔似的。只是心里却不是很明白一向说着不再奢望感情的恩彩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变化,就算有变化她首先想到的不应该是尹冰吗。但是又想了想,楠妮似乎又有点明白了,恩彩的性子是那样的,她和尹冰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楠妮原本只是一提并不抱太大的期望,恩彩趣事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不止让楠妮惊讶更让坤娅惊讶。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坤娅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

“我不就那么一说吗,见不见还不是她自己决定?再说我不也是为了她好吗?”楠妮面对坤娅的责备有一点生气。

“你明明知道尹冰!”

“好马不吃回头草!”楠妮这话说出来是带着明显的赌气的,她当然知道尹冰对恩彩怎么样,但是她相信自己比任何人更了解恩彩。

“你……你怎么也这样无理取闹。”坤娅的的表现是有些过于激动了,话说出后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面对楠妮投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竟然笑了。

坤娅这一笑竟让楠妮也觉得自己生气得没意思,也笑了。两个人又气又笑“对峙”了好一会各自走开了。楠妮去看豆豆,坤娅去做饭。

见到林风的时候恩彩依然是没有一点印象,林风却好像和她很熟悉的样子。从相貌上讲林风很接近之前的江山,但是从气质上讲有一点像坤娅,笑起来的时候不占世俗让人很舒服。

恩彩坐在林风对面,看着对方有一点恍惚,有一瞬间好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我们之前见过的,你看过我的一个摄影展。不过好几年前的事了……大概忘了吧?”林风先打破了沉默。

“喔……是吗。”恩彩笑了笑,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

“后来你给我们杂志写过好多稿子……所以我们也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林风依然是微微笑着,神情淡然。

恩彩这才想起几年前自己看过的那个摄影展的作者似乎是姓林,与此相比恩彩更在意的似乎是那次摄影展让自己认识了尹冰。恩彩笑了笑算是对林风的回答。

“我们都是走过青春的人,有些话不妨直说。”林风似乎看出了恩彩的被动,“我的妻子两年前去世了,你的情况我也了解,如果你觉得我还算一个能相处的人的话……我们就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做朋友。”

恩彩没想到林风会把事情说的这么直接,着让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事一桩生意而不是一段感情,一种厌恶感从心底涌起。可是细想一下林风说的并没有错呀,要不然自己有事为了什么坐在这里的呢?难道自己还有心思有精力去奢望去经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吗……

恩彩笑出了声,林风看着她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转而却是笑容依旧。

恩彩并没有讥讽林风的意思,她是在笑自己。笑过之后竟然觉得心里好过多了,抬起头看着林风,目光交汇的瞬间似乎彼此的心思已然明了。

就这样,恩彩算是答应了和林风的“交往”。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做是否欠另一个人一个应有的解释。

尹冰已然来教彤彤小提琴,而且比以前来的更琴,因为暑假的原因彤彤每天都在家所以只要自己有时间就过来。

恩彩并没有打算直接告诉尹冰自己的“感情近况”,只是尹冰却早已在坤娅口中得知,因为坤娅觉得自己有“义务”事先告诉尹冰。

下午的时候恩彩换了一套裙子准备出去,尹冰还在,彤彤在缠着尹冰讲故事。

“我们要出去一会……”恩彩委婉的向尹冰说明。

“去约会?”尹冰看着她,却没有一丝不自然。

“算是……”恩彩应着,没有笑,她向来不喜欢别人的质问。

“你去吧,我陪彤彤玩……晚上早点回来。”尹冰已然看着她,语气却像是家人一样。

恩彩愣愣的,不想答应却找不到回绝的理由。和彤彤打声招呼转身出门去了。

恩才走了,彤彤突然不高兴了,丢下故事书坐在一边不出声。尹冰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愿意明白什么。

“叔叔,妈妈去找爸爸了吗?”童稚的孩子问出的缺失让人讶异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问?”尹冰觉得自己有一点跟不上彤彤的思维。

“因为我说想要爸爸……妈妈难过来……”彤彤低下头一副难过的样子。

尹冰不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是怎么样理解这些复杂的问题的,有些诧异,又有些心疼。

“不是这样的……妈妈有彤彤怎么会难过呢,她只是出去做事情去了……比如,去超市啊,这样就能买彤彤喜欢吃的冰激凌了。”尹冰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回答能不能让彤彤满意。

“叔叔做我的爸爸不好吗?”彤彤仰着脸认真的问,根本没有听尹冰刚才说的话。

尹冰诧异于彤彤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似乎明白恩彩的决定了。

“好啊……可是,也许爸爸在妈妈的心里是无可取代的……这个要你长大以后才会懂,现在的彤彤还太小。”尹冰笑着摸了摸彤彤的头发。

彤彤却像是了解了一样低下头去,小小的脸上竟是沉思状。

尹冰好像有些了解恩彩性格的行程了,恩彩小时候一定也是一个敏感有着好多问题要问的孩子。想到这尹冰笑了,却又有一丝担忧,他不知道彤彤长大后会不会也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女孩呢。

恩彩回来的时候彤彤已经睡了,她知道有尹冰在自己不用担心彤彤的晚餐。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恩彩主动提出要送尹冰到楼下去,尹冰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走在了前面。

暗黑的楼梯间,一路走下去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微路灯光。尹冰知道恩彩眼睛不好在夜里总是看不清东西,所以走在恩彩前面不远不近的地方,留心听着恩彩的脚步声……这样,万一她跌倒的时候自己就能及时接住她了。

到了楼下,恩彩已经看到尹冰停在不远处的车,尹冰背对自己站着,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却只给自己留下一背的阴影。尹冰在等恩彩开口,等她说出那些狠心的冷酷的残酷的话,等她说出那些“她不配他”之类敷衍的话。只是……恩彩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轻轻走上前,抱住了他。

尹冰分明感到自己身体一阵的颤栗,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清晰明了,同样清晰明了的还有那种熟悉的挥之不去忘之不能的感觉……就这样恩彩轻轻抱着尹冰,头埋在尹冰的背上,两个人像黑夜中的两只影,凝固在时光的缝隙里。终于,那句话还是说出口……“找一个值得爱的女孩,好好生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恩彩轻轻放开尹冰,毫无声息地转身离开,脸叹息好像都被掩埋在了心底。只是自己分明感觉到脸上有冰冷的触觉,那种熟悉而陌生的触觉深深刺痛着自己的心。恩彩终于相信自己还是有知觉的,对于感情自己还是会痛的。只是她宁愿这种疼痛此刻蔓延全身也不愿意去承担另一种叫做“负疚”的折磨。

尹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恩彩已经走了,从恩彩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到现在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不对,或许是从自己遇到恩彩的那一天开始这场梦就已经开始,但是现在这场梦真的要结束了……一种梦碎般的刺痛感让他无法呼吸,他不相信恩彩就这样离开自己,他不能接受恩彩就这样离开自己!转身一路狂奔上楼,面对的却是一扇冷冰冰的门,这扇门自己注定是打不开的吗……尹冰颓然坐在了地上,哽咽道无法呼吸。他再也没有去敲那一扇门的勇气,却也没有离开的勇气,如果可以他宁愿就在此时此地凝止自己的一切……不逃避,不憧憬,不用放弃也不用期待。

门的另一边是恩彩蜷缩的身体,她所受到的“打击”和尹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很久以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是一个淡然优雅看淡一切的女人,可是真的放弃尹冰却让自己心底的那道墙轰然倒塌,所有掩埋心底的情绪在一瞬间奔流而出,自己终归是那样一个敏感脆弱的女子,这样一个自己让自己恨之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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