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当杜子杨率领魔教众人气势汹汹来到十里之外的正道大营时,见营内一片狼藉,却无半个人影。他自己又亲自御风沿着方圆数十里细细搜寻,一直找到洛阳城边,也没见到任何正道中人。
“难道竟这么跑了?”杜子杨连忙叫了几个机敏的弟子扮成普通客商和百姓,沿着各个方向细细探寻,夏渊也在其中。
夏渊扮成一个客商,进了洛阳城中打探,到了洛阳城中,果然看见许多身穿鹅黄道袍的全真派弟子形色匆匆,又见官府兵丁往临街墙上贴满了告示,写着近期周围有一鲤鱼精出没,洛阳城民无事不可出城。
夏渊见有一男一女两个正派弟子迎面走来,口中还说着“不知玄武门此次有多少弟子白白送了性命”“那青龙岛岛主竟然也斗不过那鲤鱼精”云云。连忙拉住他们,漏出谄媚的笑容,“两位上仙、两位上仙,且留步留步,小人乃秦州来的客商,见城中告示上讲有妖怪,不知道是啥妖怪,厉害不,出城的路可还走的通?”
那女弟子面貌清丽,一双眼睛却闪过一丝灵动,柔声回道,“这位小哥,今日还是莫要出城了,城外最近有一鲤鱼精猖狂的狠,两月前重伤了我全真派木掌门,昨晚又将玄武门……“
“师妹慎言“,旁边那俊朗男子连忙拉住,对夏渊抱抱拳,“小哥既然从秦州来,可带有太白草和山羊角?若有的话,小哥不必过河去售了,我们便全要了。”
“有,有,这两样只在秦州出产,虽然太白草和山羊角都在悬崖绝壁之中生着,但素来价格昂贵,是以此趟来我们也带的少许”,夏渊作出一副欣喜模样,“二位上仙住在何处,我这便去招呼伙计给上仙们送去。”
“云来客栈,若是其他秦州商人手里有的,小哥也可一并替我们寻来”,那俊朗男弟子答道。
夏渊心下一喜,在城里七拐八拐确认没人跟踪之后便出了城,直往魔教阵中去了。而城中方才那一男一女两个正派弟子,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明诚师兄,没想到你平常素来厚重,今日作起戏来,也是跟真的一样”,正是陆琳琅促狭问道。
宗明诚脸色一红,“师妹别打趣我了,我方才紧张的很,竟比在天枢子师叔面前还紧张……”
“好啊,我这便去告诉天枢子师叔”,陆琳琅笑着威胁道。
“师妹,师兄一时口误,口误”,宗明诚脸色大囧,想起来天枢子的严厉模样,冷汗直流。
陆琳琅看着他红成猪肝的脸,心里却没来由的一甜,想起往日他种种忠厚模样,更是跟抹了蜜一样,清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今日且先记下,不过师兄你为何要那许多太百草和山羊角?”
宗明诚道:“咱们小师弟入门时日晚,将来跨过后天易经伐髓之时难免有十倍百倍的痛苦,稍有疏忽就容易落下病来,偶听得天璇子师叔说,这太百草和山羊角却是固本培元的良药,一是能补充元气,二是能修复经络,想来对小师弟大有益处。”
陆琳琅点点头,道:“还是师兄想的周到,小师弟自入门以来,一直被师叔祖关在松云山中,也不知道怎样了。只希望方才那个魔教探子能做的认真些,带着太白草和山羊角真再来探探我们虚实。”
宗明诚却笑道:“无妨,他若不来,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去秦州一趟采些。”
陆琳琅也展颜而笑:“师兄对极,正该如此。”
…………
夏渊回到魔教阵中,不去总教帐篷复明,却先见了孟操,将所见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孟操。孟操眉头紧皱,在账中来回踱步,暗自揣摩“原来当日伤了天机子的就是鲤鱼精,天机子恐怕是天仙之境,只是这鲤鱼精如何有这么高的修为?这鲤鱼精既于全真派结仇,找正道诸派晦气倒也说的过去,只是这时间却有些奇怪,单单赶到今日?难道是有诈?”
“夏渊,你可记得那两个人问你要太白草和山羊角时神态如何,可似作伪?”孟操问道。
“那人当时神色忧虑,清真意切,渊以为不是作伪。”夏渊回道。
孟操知道夏渊素来仔细,便吩咐道,“你且去总教复命吧,我着人准备这两样东西,你过会儿再去探上一探,务必仔细观察”。
夏渊便去了总教所在,进了帐篷,将所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杜子杨听闻,微微一笑道,“诸位,看来假不了了。”
阴离一双鹰眼一扬,绿火幽幽燃起,“此正是天赐良机,还等什么,杀子之仇,我要和玄武门的老乌龟们好好算算!”
祖重寿脸上皱纹更密,挤出了一丝笑容,“阴堂主且莫要急,我看还是再探探清楚,看看各派到底情形如何?”
阴离严重绿火更盛,“还有什么好探的,已经那么多人探过了,若是让那群老乌龟跑了,我定不与你干休。你们不去,我厉鬼堂一堂去便是”,说罢,起身拂袖欲走。
“阴堂主别发火嘛”,声音清脆柔美,正是巫云儿,“奴家觉得,就让那群老乌龟们多活一天又有何妨,祖堂主说的也对,我们至少也要搞清楚哪些老乌龟们在何处安营住宿啊,否则诺大哥洛阳城阴堂主如何找得?况且如今教主虽然不在,我们还要听左右护法的号令才是”,说完妩媚的看了一眼梅清寒和杜子杨。梅清寒脸色更显苍白,知道她媚功深厚,便紧闭双眼,不与她对视。杜子杨冲她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巫云儿却仿如心中一震,收了媚功不敢再试探与他,只是心里惊讶之极,“怎会五百年不见,功力就高到如此境地?”
“既如此,你且再辛苦一趟,再去探探,多带些人,务必将各派所在探寻仔细”,杜子杨对夏渊道,脸色温和。夏渊不敢抬头,回了声是,便出帐去了。
孟操已将太白草和山羊角备齐,又准备了许多狼皮鹿角等物,竟比真的客商的货备的还齐全些。夏渊便带了几个人,重新进了洛阳城。刚到了云来客栈,门口的全真派弟子已经迎上,“大师兄已经吩咐了,老板且帮忙将这些药材搬到里面,之后我便与老板结账。”
夏渊求之不得,连忙招呼着搬运,装着吃力的样子,慢慢的走到后院,不停的四周打量着。只见堂中后院都躺了许多全真弟子,刚才见那一男一女两人正穿梭上下,给受伤者换绷带。
夏渊看见受伤弟子颇多,心中一喜,脸上却做出悲戚的神态,叹道,“那鲤鱼精竟然如此厉害,诸位上仙都奈何不得,看来这回我要赔光喽。”
宗明诚手中拿着沾满血的绷带,来到夏渊面前道:“小哥且不必心惊,但我元风师叔祖已经亲自出手前去降服那妖怪了,以我师叔的功力……”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嘈杂,“让开让开,元风师叔祖受伤了,快让开。”只见几个弟子扶着元风上人急急进了里院,那元风上人半秃的头顶上焦黑一片,身上衣服也破烂不堪,神态萎靡。宗明诚见状连忙指着门口那弟子,“你且去找他算钱,失陪了”。便也匆匆往里院行去。
夏渊心下大喜,匆匆结了钱,便带着几人赶往魔教大营复命。本想先去见孟操,却没想到刚入营门,被已等候多时的阴离拦下,正要拜见,却见他蒲扇般大手一摆,携着他就进了总教大帐。
“情形如何,快快说来”……
夏渊话音刚落,阴离已经急不可耐,也不打招呼,径自出了帐去。杜子杨尴尬一笑,却不以为意,朝祖重寿、巫云儿道:“祖堂主、巫堂主,今夜一战,便有劳二位了。”又向着闭目养神的梅清寒道:“梅兄你且安心养伤,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梅清寒道:“杜兄此去,当小心为上,那五派之人素来狡诈,只求战胜,不可追之过急。”
杜子杨道:“杜某晓得,梅兄且宽心。”
“既如此,我送杜兄一程”,梅清寒挣扎起身道。说罢二人也并肩出账而去。
夏渊连忙去寻了孟操,复述一遍方才见闻。孟操听完,眉头一皱,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夏渊不解,“今日我见那诸派弟子神情不似作伪,堂主为何说是中计?”
“我且问你,若我在你面前重伤,你可还有心思去与别人算钱?”孟操长叹一声道,“唉,夏渊啊夏渊,你就是太过老实,心里老没个心眼。”
“这……”夏渊一愣,是了,若是元风上人真的受伤,那正派弟子早应心急如焚,为何还能与我算钱。
“快去聚集长生堂弟子,我且去拦杜右使”孟操急道。
夏渊面上闪过一丝狠厉,对孟操道,“堂主,既然是计,何不借正道之手除去三堂?”
孟操却道:“自是要借正道之手除去,只是不在今日,那些正道君子们既然定下如此之计,想必早布下了天罗地网,今日若见之不救,正道诸人也定不会放过我等。况且,杜右使与我颇有恩情,他有难,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救。夏渊!”
“属下在”,见孟操神态严肃,夏渊连忙正色答道。
“带领长生堂众弟子于东面竹林中接应,等我圣教弟子过后,便点燃竹林,要四处起火,火势越大越好!”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