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宁夏前卫大漠边风沙漫天,久经风沙侵蚀的巨石上,一名少年立于顶端最高的一处,尽管风沙很大,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任凭大风把自己的衣物吹的咧咧作响。少年大约双十年纪,修长身材,脸庞白净,清秀俊朗。光凭少年的样貌就容易与塞外之人相区分。
塞外各族长年过着游牧生活,恶劣的自然环境加上繁重的体力劳作,不管老少男女几乎人人都黝黑精壮,少数白净俊美的几乎都是出自占据统治的黄金家族,毕竟蒙古成吉思汗一族占据中原近百年,中原的山水养人的程度和塞外自然不能相比。
少年双手搭在双目之上,聚集着视线观察着远方,按理说起大风沙的时候,不会有人甘愿站在荒野中,寻常人早就草草的躲避风沙去了,但那少年却像一尊石像般毫无反应,只是遥遥的看着,他缓缓的抬起手,虚抓了一把风沙,慢慢的又把手掌摊开,让风沙从指间流过,突然目力能达到的极限处,几骑人马在风沙中诺隐诺现,大风沙似乎对他们的影响很小,一看便知道马术极为精通,那数骑人马以极快的速度向东北方掠去,少年双腿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追赶上去,但转眼还是放弃,因为在大漠风沙中两条腿追四条腿,那是极为困难,除了世上那少数的几个绝世高手,怕没人能做到……。
“漠边哥哥,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一阵少女清丽的叫声,传进少年的耳朵里,他的目光的终于有了些聚集。
少年轻轻的足尖一点,人如大鹰一般飘飘然的往少女那落去,看的出少年颇有些内力底子。
“琳儿,你怎么来了“。少年落在少女身后,把正往前跑的琳儿一把拉住。
琳儿正跑的气喘嘘嘘,一边捂着小嘴,一边在少年面前比划
“漠边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爹爹让我和你说,有急事,让我们回去,这不风沙来了。”
那叫漠边的少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轻轻刮了下琳儿的小鼻子道:“知道啦,琳儿。”
琳儿可爱的大眼睛一转,皱起黛眉姣嗔到:我找你都快一个时辰了,走不动了,我要你背我回去。
漠边似乎对这个琳儿妹妹全然没有抵抗力,爱怜的摸了下她乌黑的大长辫子,说到:
“嗯,好吧,今天是我让你受累了,我甘愿做回小马驹,呵呵。”
说着他扎了马步,让琳儿上来,琳儿欢呼了一身,嗖的窜到漠边的背上,害羞把头埋进了他的后背。
大漠边的女人向来不拘小节,琳儿虽然是汉人,但久居这边塞之地,早就没有了中原姑娘那么多忌讳,这一切在大漠女子看来,显得平常不过。
漠边双腿一运劲,整个人如鸟儿般腾空而起,以一个弧度往二十步外落去,然后又轻轻一点,往前又进了二十步,短短几个呼吸间,已过了十余丈的距离,看的出这是一门厉害的轻身功夫。如此年轻就有这不错的功力,想来这少年也不是非常之人。
边陲大漠的风沙来的快,去的也快,短短半个时辰都不到,漫天逼人的大风沙,仿佛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转眼便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大自然是无情的也是神奇的,在大漠戈壁处,竟然有几处水草肥美的之地。自从蒙古势力败退出北方后,这旧西夏之地就成了大明王朝的西北边界,被列为“九边重镇之一。
为了对付退守漠北残元的势力,初立的大明朝廷主动撤出境内的全部军民,刻意的制造一个不毛之地,以对抗残元军队的袭扰。洪武九年,才恢复设立宁夏五卫,复迁之中原军民十万,已守御大明之西北边塞。当然宁夏卫地域广阔又处在边陲,漠北残元蒙古势力又经常袭扰,造成了很多大明与北元蒙古都不曾染指管理的地方,而月亮湾这个有水有草的绿洲正是其中之一。
月亮湾因其绿洲中一处偌大的月亮形状湖泊而成名,被人称之为月湖,湖下有泉眼,源源不断的泉水日夜的往上涌,湖水清口甘冽,此地正好处在宁夏卫西北处,从来往于宁夏城与漠北各族的商旅常常来这里安营歇脚,久而久之各处之民越聚越多,逐渐形成如今的月亮湾。
正因为处于两大势力的交界处,任何三教九流都有,中原混不下去的逃犯,流民,西夏党项一族的遗民,残元蒙古各部避难部众等,形成了一个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的整体。月亮湾内有三股最为主要的势力相互制衡。
其一为中原汉人聚居的月亮湾南部区域,因为汉人聚居的缘故,先后修了为数不少的民居,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晓月楼,此楼为月亮湾内唯一的一家酒楼,平日里生意极好,围绕着月亮湾最漂亮的一栋建筑为中轴,久居此地的汉人形成一个不小的区域,其中最管事的当属晓月楼的大老板,梁老板,此人身份十分的神秘,在来到月亮湾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建起了规模颇大的月楼,为人又极为仗义和善,声望极高,他号召起原是一盘散沙的汉人,竟也在此地打下一片天空。
另外两支月亮湾的势力,其中之一由一伙瓦刺败军所支配,瓦剌人居于月亮湾的东面,首领阿特力,原是一名北元的将领,后来被明军击溃后,就带领余下的百余人马,来到月亮湾安顿下来,北元分裂成瓦刺,鞑靼,兀良哈三部后,征伐不断,阿特力不断收拢败逃的各族散兵后,也发展出不小的动静。
而最后一股势力定于月亮湾北部,帮主叫古安扎,所属帮众大部为鞑靼治下的一小部落,但究竟为什么原因流落在此,知晓的人就很少了,故他们的行事作风也是最为神秘。帮主古安札明为贩马帮的老大,实则背地里干着马贼的营生。在西面就是各处过往没有明确势力划分,但也想在月亮湾留下的各路人了,有过往的商旅,各处活不下去的,想到月亮湾碰运气的人等等,总之整个月亮湾以月湖为中心,东西北面都是帐篷林立,南面是典型的汉人民居。这样的格局在世上怕也绝无竟有。
而能让这月亮湾保持这番景象的原因就是这其中三方人马的微妙关系,一方人马如对另一方动手,必然招致最后一方的联手反击,到那时必然败亡退出月亮湾,所以都不敢贸然起事端。正因为这一点月亮湾也维持了相当的繁荣。俨然兴旺程度相比这大明边塞重镇的宁夏城也不遑多让。
漠边稳稳的落在月亮湾有名安平牌坊前,拍了拍身上的风沙,苦笑对着身后的琳儿说道:
“小琳儿,莫非你想我直接背你到家门口吗。“
琳儿娇笑一声,一扭小蛮腰,迅捷的落在漠边边上,身上带着的银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漠边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回晓月楼吃东西吧。”
琳儿嘟囔着小嘴。漠边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的走到安平牌坊前伸出手,习惯的摸了摸早就被大漠风沙吹蚀的十分厉害的柱角,虽然牌坊被风沙吹蚀夫人有些破旧,但对大漠讨生活的汉人来说,安平牌坊就是一个寄托,大漠是危险的,先不论哪要人命的大沙暴和流沙陷阱,就是那神出鬼没的马贼,蒙古劫掠的败兵,都能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能见到安平牌坊,说明你还活在这世上,能活在世上,那你就能享受这月亮湾的一切,当然你还要有钱,不管是在月亮湾还是大漠,有钱有命,才活的够意思。
漠边与琳儿走在月亮湾的路上,沿着牌坊两边摆着的各式小摊,既有卖中原特产的小贩,又有卖兽皮弓箭的瓦剌,鞑靼人。道路两旁人声鼎沸,相比中原的城池也毫不逊色。
漠边与琳儿并肩往晓月楼方向走去,街上很多的小贩和路人都认识他们
“边少爷,琳儿姑娘好啊,““边少爷回晓月楼啊”,
看的出漠边在月亮湾人缘还是不错的。漠边的性格也是极随和的,一一回应着众人,南部汉人聚居区本就不大,不出一盏茶时间,两人已到晓月楼前。
观此楼果然不愧为月亮湾第一楼。坐北朝南,十间五层,斗拱飞檐,青砖灰瓦,朱栏游廊,环绕二层檐下高悬一楷书匾额上《晓月楼》三个红漆大字,雄伟壮观。
漠边与琳儿一进门,气氛明显不对,偌大的前厅往常都是络绎不绝的食客,喧闹吵杂,现在只有几十名拿刀剑的精壮鞑靼瓦剌汉子分立左右,有意无意的把整个前厅去路都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