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晚潮已经慢慢上涨,赶晚潮的渔民也纷纷拎着满满鲜嫩螺肉的小桶满载而归。西天际,彤红的落日铺撒的满天满海,水天中的辉煌让人叹止,陆天澄拉着沈清音慢慢走回岸边的绿林,沈清音不舍地看着海天里的奇观,陆天澄道:“走吧,海水涨上凉气就上来了,明天一样可以看。”
他们相携穿过海岸的防护林带,来到不远处的海景别墅,这里有他们定的套房。
是夜,海风迭起,一声一声飞入他们的小窗,沈清音仰躺着侧耳听着窗外,道:“好大的风,你说那些新长出来的叶子明天还会在吗?”
陆天澄头枕在她的肩头,闭着眼睛说道:“我已经拍了照片,明天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沈清音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陆天澄支起身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抚上她的眼睛,一手关了灯,“不要这样盯着灯看,会伤眼睛的。”
沈清音拿下陆天澄的手,在黑暗里眨了几下眼睛,觉得耳边的风声似乎更急了,她侧身抱着陆天澄的脖子,轻声道:“天澄你听,这风跟沙漠里的风一样呢,跟千军万马夜行军似的。”
那年在海西,冬夜风大,沈清音也是这样钻进陆天澄的怀抱跟他诉说着对风的想象。此时他们在稻城的海边,经夜耳边都是不绝的风声,不知道卷起多少浪,打湿了多少人的梦,就连空气中似乎也涌动着海诡谲的气息。陆天澄轻声道:“清音,这是风卷起浪的声音,一波一波赶着上岸呢,我们这里只是湾口,离海远着呢,你不用担心海风把你卷走,还有我呢。”
沈清音无声地笑了,在海西的时候,陆天澄也经常这么说:“清音,风卷来的沙不会把绿洲掩埋的,要是掩埋早几百年都埋掉了,哪里还差着一时,一夜的风沙不算什么,顶多明天起床的时候,我们多用点水洗洗脸而已,快睡吧,听风听得我都快睡着了。”往往一夜北风紧的时候,第二天醒来,他们的桌上、镜子上甚至被子上都会蒙上一层薄薄的细沙,沈清音总是第一个醒来,她总会摇醒陆天澄,从他的脸上抹起一层尘沙。
沈清音将一只手拢在了陆天澄的脸上,感受着他一张一翕的鼻翼,慢慢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沈清音是被晃醒的,她闭着眼睛哼哼了几声,就听陆天澄在一旁说道:“谢天谢地,你还在呀,我还以为昨晚上海龙王直接把你卷走当媳妇了。”
沈清音揉着眼睛笑道:“我已经嫁人了,海龙王是不会强娶有夫之妇的。”沈清音说着就要起来,却被腋下的传来的一阵剧痛惊得躺下,缓了一会儿,沈清音才睁开了眼睛,陆天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伸手探着她的右胸腋下轻轻地抚摸,说道:“这两天疼的次数多吗?”
沈清音摇了摇头,道:“只今天这一次。”
陆天澄帮她揉了一会儿,才道:“昨天走了不少路,看来是累到了,今天我们坐车。”
沈清音按住了陆天澄的手,笑道:“我不疼了。”
陆天澄就势拉起了她,道:“起来吧,快十点了,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一会儿有车来接。”
沈清音坐在床上不肯下来,噘着嘴看着陆天澄,道:“我还想去海边看看。”
陆天澄难得板起了脸,道:“不行,外面在下雨,你今天只能坐车。”
沈清音惊呼:“下雨了?”说着就光脚下床跑向窗边,只见窗外的草坪、碎砖小路上都蒙着一层湿气,沈清音回头看着眉头皱的像小山一样的陆天澄撒娇道:“我想去看看,就一眼,你陪我去。”
陆天澄叹气,继而瞪着她说道:“马上去换衣服、洗脸,然后吃饭,不然就不去。”沈清音欢呼着奔向了洗手间。
沈清音的胃口还不错,不用陆天澄监督,就将规定的清粥小菜蒸蛋吃的干干净净。见盘盘见底,沈清音拿起餐盘得意地冲陆天澄晃了晃,陆天澄看的直摇头,笑道:“你还有五分钟收拾东西换鞋。”
沈清音麻溜地穿起大衣和防滑鞋,拿起雨伞站在门边等着陆天澄出门。陆天澄施施然走过来,沈清音迫不及待挽着他出门看海去了。
细雨迷蒙的海别有风韵,海天间一片轻雾,雾团被风裹着飘来荡去,沈清音叹道:“跟幽灵一样。”
陆天澄扯着她就走,道:“是你说了就看一眼。”
沈清音不满意地被拖着走回了别墅。别墅外一辆中巴车正等着,今天他们的行程是去一个外形很像仰面朝天的佛头的海岛。上了车,中巴一路沿着海岸线出了市区,绕过环湾公路就驶进了滨海大道。海里的雾气蔓延无边,滨海大道犹如海雾里的灰色条带,朦胧隐约。车子开的很慢,直到临近中午才到。
下了车要坐海轮上岛,雾气虽然薄了,风雨却大了起来,一行人躲在海边不远的酒店大厅里,隔着宽大的玻璃窗望洋兴叹。
沈清音一脸惋惜地说道:“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淫雨霏霏。”
陆天澄道:“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
沈清音回头看他,笑道:“你什么时候读李清照的词了?”
陆天澄道:“耳濡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