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澄回想起他们分开的那一年,总是感觉自己像被无边无际的冷雨浇着,从头到脚都痛到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陆天澄已经不记得他当时在做什么,他只记得当时沈清音以在读研究生的身份跟着市医科一个临终服务的医生实习,而他正忙着出国深造的事,他们有几天没有见面了。
那应该是一个下午,陆天澄约了沈清音在医学部研究生楼他的实验室见面,他想让清音跟他一起去国外,他也已经找好了一个在临终服务方面很不错的学校。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还不见沈清音,陆天澄忍不住向窗外看了看,这段时间申城一直下着雨,此刻依然是扑簌簌的冷雨落个不停,陆天澄都不记得上一次见到太阳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陆天澄看着楼下飘过的各色雨伞,说不定其中有一把就是清音的,他知道清音一向守时,除非有事。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也没有沈清音的来电或短信。会有什么事呢?陆天澄想了一会儿便笑着摇了摇头,他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做实验。这是一个简单的观察实验,给小白鼠喂些药物,每隔一个小时测试一下小白鼠肝脏中的毒性变化。不知道为什么,陆天澄老是出错,甚至还把血样涂片给砸在了地上,连一旁正在追美剧的师弟都忍不住说道:“师兄,你没事吧,我背对着你戴着耳机都感应到你的不安,想小嫂子就去找她呀。”
陆天澄看着又专心看起美剧的师弟道:“你说得对,这几对小鼠你帮我盯着,表格已经做好了,数据出来后打几个勾就成了。”
师弟头也不回地说道:“没问题,师兄记得给我带姜糖,天冷了我要多补补。”陆天澄摇着头拿着伞出去了。下楼时,陆天澄给沈清音拨了电话,电话却关机,这让陆天澄忍不住皱眉。
雨有些大了,打在脸上凉凉的,还有些疼,真的是冷了,路上没有几个人,冷风裹着冷雨横冲直撞的直往人的衣服里钻,陆天澄一手撑伞一手掩了风衣向校门口走去,他把车停在了校门边的停车场里。他想清音一定还在医院里,被什么事耽搁了。在陆天澄正要往停车场里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校门口,一个女孩子冲下车就向校内跑去,陆天澄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他手里捏着车钥匙正要开锁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女孩子是沈清音,他拔腿便追。
在离校门口几十米远处,陆天澄追上了浑身湿透的沈清音,他脱下风衣把她从头到脚裹了起来,用风衣袖子擦了擦她脸上雨水后,扶着她的双肩笑道:“清音,你是怕我等急了吗?就算怕我等,也不用把自己淋得湿透呀。”
沈清音抖着苍白的嘴唇看着满脸笑意的陆天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天澄发觉沈清音在发抖,他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道:“清音,你发烧了,发烧了还淋雨?”陆天澄一把把沈清音抱在怀里,“走,跟我去医院。”
沈清音却挣脱了,白着脸说道:“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说着,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陆天澄拉着她刚要说什么,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邵清音,你这么着急赶到学校,就是为了见陆天澄,在这雨中上演苦情戏吗?”
陆天澄一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撑着一柄大大的黑伞立在他们身后,陆天澄双眼微眯,冷冷说道:“严少康?!”
严少康笑道:“陆天澄,好久不见,没想到刚一见面,你就和我的未婚妻在雨中拉拉扯扯,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天澄将沈清音护在身后,厉声说道:“严少康,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未婚妻?!”
“呵呵呵。”严少康忍不住笑了,他面色一凛,沉声说道:“怎么你不知道,邵家和严家马上就要联姻了,而我的结婚对象就是你现在拉着不放的邵清音。”
“邵清音?”陆天澄看了看沈清音又看了看严少康,冷笑道:“她是沈清音不是邵清音。”
严少康道:“沈清音?呵呵呵,陆天澄,枉你爸爸还是华诚集团的三大股东之一,竟不知道你眼前的是邵家的千金邵清音。”
陆天澄看向沈清音,握着她的肩膀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沈清音紧紧抓着风衣的衣领,颤声道:“是真的。”
陆天澄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音:“都是真的?你,你要嫁给他?”陆天澄指着严少康一步步逼向沈清音,心中某个地方却在一寸寸坍塌着,“邵清音?你竟是邵敬平的女儿,要跟这个人结婚?为什么一直瞒着我?那你跟我又算什么?”
沈清音在他的逼视中一步步后退,眼泪却流个不停,混着雨水,湿了满脸:“我不是故意的,天澄,我……,求你原谅我,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们,我们分手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入雨中。
陆天澄如雷击般呆住,他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为什么?沈清音,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才几天没见面,你就要跟严少康结婚?你说呀!”陆天澄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死死地拽着她,几乎要捏碎她的臂骨。
沈清音用力甩手,却无法挣脱,她咬着牙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是邵清音不是沈清音,就是这么回事,你可以放开了吗?”
陆天澄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慢慢松开了手,却又猛地抬手狠狠打在了沈清音的脸上,沈清音摇晃了一下,就跌在了地上的积水里。
严少康大怒,挥拳击向陆天澄的脸部:“陆天澄,你******找死!”陆天澄被严少康打了一个趔趄,他靠着树站稳后摸了摸嘴角的血丝,红着眼睛扑向了严少康,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沈清音趴在积水里听着两个人的打斗声,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入身下冰冷的雨水,她慢慢站了起来,没有看身后两个已经完全失控的男人,径直冲向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