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云盯着面前一页纸上“辞职报告”这四个字,愣了半天,道:“这是你给我的?!”
夏子耕坐下,目光淡定地说道:“是的。”
陆湛云把辞职报告推倒一边,看着夏子耕,板着脸道:“夏子耕,你的工资已经超过我了,年终奖只比我低了那么一点点,集团里也有你的股份,我刚想推荐你担任诺丁的总经理,你现在却跟我说你要辞职?!开什么国际玩笑!拿走!”
夏子耕淡淡一笑,道:“我自己有些事要处理,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兼顾公司事务,所以只好辞职,还请陆总谅解。”
陆湛云瞪着他,道:“让我谅解你什么,谅解你辞职?老夏,你这是半路撂挑子,是背叛,你懂吗?”
夏子耕知道他的辞职让陆湛云一时无法接受,叹道:“老陆,我不是要离开华诚,我只是真的有些事情要处理,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静一静,让自己好好想想。”
陆湛云只是瞪着他,夏子耕无奈,只好笑道:“老陆,你总不至于让我一辈子打光棍儿吧。”
陆湛云面色稍缓,道:“你老夏娶媳妇我能拦着吗?你说你娶谁,我立马给你送彩礼去,八抬大轿把人接你家去,但这用得着辞职吗?!”
夏子耕笑道:“这事不是你说的那样……”
陆湛云道:“那是哪样,你倒是说呀。”
夏子耕苦笑道:“我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陆湛云看了他一会儿,咧咧嘴道:“敢情你老夏是单相思呀,是谁呀,看把你愁得都成了一头深沉的老牛了。”
夏子耕不说话了。陆湛云瞪眼道:“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找?!”
半晌,夏子耕才道:“老陆,这事你帮不了我。”
陆湛云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好,你不说我也不难为你。”他把辞职报告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道:“我给你假期,一个月不够两个月,两个月不够半年,让你老夏把心结了了,然后乖乖回来接任你的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呀?”
夏子耕无奈道:“老陆,你别这样。”
陆湛云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说道:“老夏,就按我说的办,辞职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我不拦你,给你时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夏子耕点了点头,道:“好,你陆湛云够意思,我夏子耕也不能不仗义,我请假,你批,时间由我定。”
陆湛云这才笑道:“就这么定了,你工作交代好了就可以走。”
夏子耕点点头转身要走,陆湛云叫住了他,笑道:“夏子耕,到底是何方妖女,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
夏子耕笑道:“老陆,你积点德吧,小心生个儿子没**儿。”
陆湛云“哎”了一声,刚要拿起文件扔向夏子耕,夏子耕却冲他拜了拜手,闪身走人。
只剩下陆湛云举着文件看着门口发呆,良久才坐了下来,他觉得也该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陆湛云跟白云姝的婚礼是春天举行的,本来陆修廉想早点办,陆湛云却道:“还是等春天吧,春天里暖和。”其实他是想缓一缓,因为10月份是陆天澄的忌日,12月份是母亲梁红卿的忌日,到了过年又是沈清音的忌日,他就只是想缓一缓,让他慢慢习惯冬天的冷,才能珍惜春天里的暖意。
还有几天就是陆天澄的忌日,陆湛云让人定了去海西的机票。这一两年,他以集团的名义与海西建立了发展合作伙伴关系,并指明要参与沙州镇的环境保护,严少康同意了,并批了专项资金。
协议达成的第一年,海西市在沙州镇办了一个合作仪式,并邀请华诚集团相关负责人参加。主办方想着华诚集团是个大集团,财大气粗,能投资给海西已经是大慈善家了,肯赏面子来个部门负责人也就不错了。谁知道接到回执的时候,主办方就慌了,因为要来的人都是总经理、董事级别的,他们也搞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合作仪式,怎么连董事级别的人都过来参加。想归想,主办方还是赶快调整了接待规格,只希望华诚集团这个财神爷满意。
合作仪式那天,严少康、陆湛云、邵闻音、夏子耕等人都来了,主办方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办了个欢迎仪式。谁知这些人刚下车,略站了站,简单完成了合作仪式,就提出要去沙洲镇外的墓园看一看。
主办方负责人登时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严少康的助理张永峰:“张特助,你们为什么要去这个墓园呢。”
张永峰笑道:“你别问那么多了,我们的老总们是来祭拜的,本来不想麻烦你们,但日后墓园的休整维护还要靠你们,这才请你们安排。”
负责人顿了顿,道:“这个墓园里安葬着一些烈士,平时清明节什么的,也有人过去整理打扫,专门维护那就不必了吧。”
张永峰道:“你就别管了,我们有专门的维护资金,你也就是雇个人打扫整理一下。”
负责人点点头,道:“行,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
张永峰笑道:“那就多谢了。”
墓园有了专人维护,整体环境好多了,墓园里的树木花草多了起来,除了秋冬两季看着萧索,其他的都还好。
陆湛云这次来刚好赶上了海西的初雪,古语说“胡天八月即飞雪”,申城还是绿意浓荫,这里倒是一片白雪茫茫了。陆湛云是一个人来的,他没有惊动当地的办事处,独自进了墓园,把带来的香烛祭品分别供奉在沈谦、阮海遥和陆天澄、沈清音的墓前。他顺便清理了一下墓碑上的尘土和落叶,忙完后,就在陆天澄和沈清音墓碑前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良久,他掏出两根烟点上,一根自己抽着,一根放在墓碑上,笑道:“天澄,哥知道你不抽烟,今天破个例,陪哥抽一根,清音弟妹,别嫌我烦,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说话。”
陆湛云默默抽着烟,烟燃了半截,才道:“天澄,哥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你认识,就是小白,白云姝,你走后她经常来我们家,对爸很有耐心,对我也很顺从,是个不错的姑娘,她开了个西点店,喜欢做些个小点心什么的,都是女人喜欢的,我也没反对。”说着说着,陆湛云的眼泪就下来了,他抹了抹脸,道:“这里真是清净,又下雪了,我让人定时整理了,环境变好了,我看着心里舒服。”陆湛云突然捂着脸,哽咽着说道:“天澄,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个亲弟弟,你想清音弟妹,说走就走了,可你知不知道,哥也想你呀……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唠叨,也劝不住你,所有就由着你了……谁让我是你哥呢。”
陆湛云在墓前坐了很久,只到暮色渐起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