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康道:“我知道一个很有名的肝癌专家,他在美国。”
陆天澄道:“目前国内最顶尖的专家跟美国的水平相差无几,我和清音商量了,她并不想到国外去。”
严少康道:“只要能治病,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陆天澄无奈地笑道:“好啊,你去跟她讲。”
严少康微怔,盯着陆天澄。陆天澄却坦然道:“只要你能说动她。”
严少康移开了双眼,良久才道:“你肯让我见她?”
陆天澄笑道:“我没有理由阻止你见她,你们毕竟从小就认识。”
严少康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就不担心吗?”
陆天澄道:“若是六年前我会担心,但现在你是一个对清音的关心不比我少的人,只要清音愿意,我好说。”
严少康沉默了,缓缓说道:“如果只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是现在的我。”
陆天澄没有接话,严少康的意思他很清楚,如果只是他的缘故,严少康的妻子只怕不是邵闻音了。他所庆幸的,严少康所伤怀的,无非都是因为她。只是事到如今,这些并不重要,陪伴照顾患癌病人,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承受力,尽管他深爱着清音,但也害怕自己的绝望会影响她。他需要,清音也需要,有人来替他们分担一些,直觉上,他觉得严少康很适合。
陆天澄叹了口气,说道:“那些都过去了,你还这样执念过去,我都感觉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严少康了。”
严少康淡淡一笑,道:“别人认识的那个我,究竟有几分是我,我也不知道了。”
陆天澄笑道:“严董坐拥华诚,申城中风头无人能比,是不是人到高处,就会觉得高处不胜寒,生出孤家寡人的感觉来了?”
严少康笑道:“你说这话的语气,跟陆湛云倒是很像。”
陆天澄道:“我跟陆湛云本来就是亲兄弟。”
严少康道:“你们兄弟看上去不像,听上去却很像。”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严少康站了起来,像是卸去了千金重担,对陆天澄笑道:“好了,夜深了,我该走了,你替我向清音问好,就说我改日去看她。”
陆天澄也站了起来,笑道:“严董客气了。”
陆天澄把他跟严少康那一晚的见面说给沈清音听的时候,沈清音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严少康呀,你说他的时候,我感觉他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仔细想了想,原来是早就认识了,不过太久没怎么聊过了。”
陆天澄笑道:“这样刚好,你们也可以叙叙旧。”
沈清音笑道:“要说叙旧,那我真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叙了。”
陆天澄起身笑道:“沈清音,我谢谢你体谅我的心,但是你真的不用顾忌我,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们叙出什么旧情来。”
沈清音诧异地说道:“哦,这样啊,害的我还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原来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陆天澄大笑道:“好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快别多想了。”
陆天澄要去医院,被沈清音拉住了袖子,陆天澄回头,却见沈清音歪着头说道:“我听说当年有人跟严少康在雨里打了一架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差点翘辫子,可有这回事?”
陆天澄脸色变了变,没好气地说道:“你听哪个不长眼的说了,我有那么差吗?”
沈清音忍着笑,道:“还有那个不长眼的,还不是梁从业,他还说你差点把他的乌龟给淹死呢。”
陆天澄瞪大眼睛说道:“乌龟还能淹死?也就你相信梁从业的鬼话。”
沈清音忍不住了,笑道:“你说呀,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沈清音拉着不放,陆天澄无奈道:“我是被雨淋的好吧,也就是发烧了,这不是很正常嘛,从业那个家伙就喜欢夸大其词,他不是也傻乎乎地扛着个轮椅扛了几千里路跑到吴天慈家,哼!”
沈清音大笑起来,陆天澄的脸红红的,不由地说道:“沈清音,你难道没有在海西的小楼上为我伤感吗?还笑!”
沈清音笑得趴在了沙发上,眼泪都快出来了,气息不稳地说道:“从业居然还扛着个轮椅,哎呦,可真是傻。”
陆天澄见她笑的两颊发红,便道:“行了,你也不比从业好到哪里去。”
陆天澄说的是沈清音因为患病伤心又怕严少康纠缠,情急之下找到了卫戬,并在卫戬的保护下去到海西。听到陆天澄这么说,沈清音不笑了,坐直了正色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严少康可是很有魅力的,万一我招架不住怎么办?”
陆天澄看着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叹道:“还好你英明,不然现在我还是一副斯人独憔悴的样子,好了,我要去上班了,你在家里浇浇花看看书,等我中午回来做饭。”
沈清音笑眯眯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