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的话,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据悉是在卢家大小姐的成亲宴席上,先是酒菜被人下了巴豆,一众宾客皆不幸中招,随后卢府大公子也跟着蒙难,至今仍是昏迷不醒。”卢府的动向,他们并未过多的留意。若非卢书澈乃王爷看重的人,他们也不至于一再严拒李家给予的诸多好处。也因这回卢府的事态太过严重,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亦是有所耳闻,故而才能及时回话。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派人过去探望?”不清楚?季王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先不说卢书澈跟他的交情,单说这一年多与卢府的生意往来,难道他们不该调查清楚内情以便不时之需?
“小的……”管事的人吞吞吐吐,额上开始沁出冷汗。在卢府一事上,他确实有所怠慢。说来说去,还是想着李家私下里给他的那些好处。即便王爷不来,他也正琢磨着如何说动王爷的心思,转而更换合作对象。
“依本王看,不过一年光景,你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季王没有动怒,反而是露出了些许笑容。也正是这个笑容,吓的管事人再不敢有任何小心思,胆战心惊的跪在了地上。
“换了。”轻飘飘的两个字,果断有力,不容抗拒。至此决定了管事人一生的命运,葬送了管事人曾经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面色灰败的跪在地上,管事人甚至连开口求饶都不敢。季王的性子算不得暴戾,却最是容不得手下人的背叛。小心思无所谓,但万事都得有个度。一旦逾越了季王所为的权力范围,等待他们的,从来都是无法挽回的下场。
利欲熏心,他不该被金银珠宝迷花眼的。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想着王爷不可能发觉他的小动作的。没想到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输给了天命……
如若不是于老太爷碰巧正在给卢书澈试针,秦珂茵不会知晓眼前这位登门造访的锦衣男子便是鼎鼎大名的季王殿下。初始的片刻怔愣后,秦珂茵丝毫没有任何迟疑的走上前,大方得体的行完礼便立刻毕恭毕敬的道出了求药的始末。
季王当然不是第一次被人恳求,亦不是第一次见到民间的女子。不过秦珂茵此人,怎么说呢?因缘际会的给季王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其实早在前来宣北城前,季王就已知晓了秦珂茵的存在。又或者说,早在半年前,季王就听说过秦珂茵的大名。
那段时日,季王正值大婚之际。王妃不是他心仪的女子,却因着是父皇亲口赐的婚而无从更改。极度郁闷之下,他便修书一封,纯属宣泄不满的传了过来。没料想卢书澈竟会将其与秦珂茵的故事娓娓道来。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季王定会嗤之以鼻,完全不当一回事的随手丢掉书信,半个字都看不下去。儿女情长,还不是他的佳人,有何必要留意?然而那时那刻,看着卢书澈字里行间并不刻意却依然营造出的美好氛围,季王沉默了。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生意伙伴,仅因他没头没尾的一封信便此般认真的讲述出自己的私密情事,发自肺腑的来无声的鼓励他……便是挚友,也不过如此吧?
最终,季王仔仔细细的将信折好收起,认命的遵照圣旨将王妃迎娶过门。之后亦是没有刻意的抗拒,平和了心态努力与王妃相处。半年下来,两人感情说不上甚笃,可也没有他预想的那般糟糕。最重要的是,因着他一反常态的恭顺,心有愧疚的父皇对他大为赞叹,连番赏赐……
“于御医说的千年人参,本王府上正好有一棵。不过万年雪莲的话,还得进宫才能取得。”想起王府库房里前些日子方赏赐下来的那颗千年人参,季王颇为豪气的满口应下。没有卢书澈的那封信,性子乖张的他不会轻言认命,也就不可能有这棵千年人参的所来。有果必有因,送与卢书澈救命,理所应当。
“珂茵谢王爷救命之恩。”秦珂茵这一跪,是发自内心的虔诚和感激。本以为彻底无望的求见之路突然柳暗花明,秦珂茵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浓浓的感激。只要能救卢书澈,不管季王意欲何为、有何目的,她都不在乎。
“秦小姐不必多礼。书澈与本王乃至交好友,区区一颗人参,算不得什么。至于雪莲,本王会修书呈禀母后,希望能尽快得到佳音。”季王自是不能为着一个眼不见经传的卢书澈上奏圣听。从皇后这里下手,明智许多,也容易不少。
“王爷大恩大德,珂茵没齿难忘。”至交好友?秦珂茵是不会当真话听的。皇子龙孙,又岂是寻常百姓就能攀附的?更何况于老太爷早就有提醒他们,这位季王,并不好接近。
“卢朵朵,你站住!”就在秦珂茵与季王说话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卢香香义愤填膺的怒斥声。
听到卢朵朵前来,秦珂茵面色微变,不由自主的悄悄抬头瞥了一眼相貌英挺的季王殿下。即便世事变迁,他们二人还是注定了会相遇么?
“姐姐,现在的你似乎不该出现在卢府。”拼了命的抢去马家亲事,就该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官府少夫人。卢府所发生的一切,都该与卢香香毫无干系!
“卢朵朵,你少得意。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连自己的亲兄长都下毒手,你的心难道就是黑的吗?大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如此伤天害理,半夜都不怕鬼敲门吗?”一心认定卢书澈乃卢朵朵所害,卢香香此刻的怒气尤为高涨。娘和二哥都找过她说话了,无外乎是提醒她认清身份,站对立场。听着他们的所谓大道理,卢香香直觉心寒。甩脸离去的那一刻,她不后悔。现下对上卢朵朵,她更是势在必行!
“姐姐难道忘了三姨娘腹中孩儿意外小产一事吗?当时姐姐也是这般理直气壮的指责妹妹的不是,口口声声嚷着妹妹是幕后真凶。可是结果呢?结果是姐姐弄错了,一切与妹妹无关。今时今日姐姐已经如愿以偿的抢走妹妹的亲事,嫁进马家贵为知府衙门的少夫人。又何必苦苦相逼,定要置妹妹于死地呢?”卢朵朵知道秦珂茵就在屋里听着,现下这种情形,她必须撇清关系。不单是防备秦珂茵,就连脑子不清楚的四姨娘,她也得苦口婆心的力证清白。简直是荒谬至极!
“秦家丫头,这位卢府二小姐……倒是牙尖嘴利的狠啊!”卢香香已经是马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于老太爷当然不会任由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欺负。一时怒起,反倒忘了季王的存在。
“香香性子直,每次杠上朵朵都会吃亏。”意有所指的点点头,秦珂茵发自内心的感激于老太爷此刻的发难。倘若一早就破坏掉卢朵朵在季王眼中的印象,那么所谓的季王侧妃便只能换人当了吧?
“不敬长姐的刁蛮丫头,好好教训一顿也就听话了。”刁蛮的千金大小姐看多了,季王最讨厌的就是女子这个德行,当下不以为意的撇嘴冷笑道。
“卢香香!你又在欺负朵朵?”既然卢香香摆明姿态偏向卢书澈,也就没什么亲情可言了。损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卢香香,还有心思缜密的卢朵朵。卢晋成相信,只要没人护着卢香香,卢朵朵随便动动手指头,卢香香就会死的很惨。
“回季王殿下,外面那位正是卢府二公子,香香和朵朵的同母亲兄长。”卢晋成来的时机不可谓不好,秦珂茵心下嗤笑一声,低下头轻声道。
“原来是这样。本王倒想会他一会。”兄弟相隙的戏码,皇家从来都是最为精彩的。不过卢书澈是他认定的好友,当然不容他人谋害。季王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推门而出。
“秦家丫头,这……”见惯了深宫里的算计和诡谲,秦珂茵这点手段,于老太爷一清二楚,却……心存疑虑。算计季王,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太爷无需担心,珂茵什么也没做。”笑着看了一眼面露不赞同的于老太爷,秦珂茵缓步跟在季王身后走了出去。
“卢香香,饮水思源,记住你的身份!”一通满含不悦的呵斥完毕,卢晋成冷冷的告诫道。
“哦?那么你又是否记得你的身份?”若是他没记错,卢书澈才是卢府的嫡长子吧!这位二公子跑来这来吆三喝四的算什么意思?低沉的嘲讽声起,通身华贵的季王殿下大摇大摆的站在了卢晋成面前。
“你又是谁,竟敢在我卢府如是嚣张?”转头瞅见来人衣着华丽,气派非凡,卢晋成飞快的咽下不甚好听的骂喊,满脸戒备的问道。秦珂茵请来的帮手?笑话!宣北城内还有他卢晋成不认识的富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