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宋国重耳又去郑国,郑国自打姬寤生之后便败落了,早已失去小霸的威风。国君郑文公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忍气吞声,在夹缝中求生存,左右摇摆,也难为他了。当他得知重耳要来郑国,便召集大臣开会商议要不要接纳重耳,他怕得罪夷吾。
他开口便说:晋国公子重耳叛父君而逃亡国外,不忠不孝,到什么地方都不受人欢迎,屡遭饥饿。此不忠不孝的人,我们不必以礼相待!
这话摆明了重耳是不受郑国欢迎的人。
大臣叔詹劝郑文公说:晋国公子重耳有“三助”,是天佑的人,将来必得国为君,不可怠慢!
郑文公不信,问有何“三助?”
叔詹分析给他听:公子重耳是狐氏女所生,狐与姬是同宗,同宗为婚,出类不凡,必成大材。此一助。自从重耳流亡国外十八年,国内一直不安,无人能管理,是天意等待贤人回国为君。此二助。跟从公子重耳的赵衰、狐偃、介子推等人,皆为当代的英雄豪杰。重耳得而用之,必成大业。公子重耳有此“三助”将来必得国为君,主公应以礼相待才是。
郑文公不听叔詹的劝言,嘲笑道:重耳已在外流亡十八年,将近六十岁了,有何做为?
叔詹见郑文公将无礼重耳,便说:主公若不礼公子重耳,请将他杀了,以免留下后患。
郑文公一听大笑:大夫所言是何道理,一会儿让寡人以礼相待他,一会儿又让寡人杀了他。以礼相待有啥好处,杀了他又有啥仇怨?我和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
当即下令,让门吏紧闭城门,不准公子重耳进入郑城。
重耳等人听说郑国不让他们进入郑城,怒而改道奔往楚国去了。
郑文公失去了-次和晋国交好的绝佳机会。
重耳被郑文公拒之门外,愤怒地改道南下去楚国了。
重耳改道去楚国说明他们到那会儿还没有找到真正可以帮助他复国的人,完全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还在寻觅试探之路。照我们现代普通人的常识既然宋襄公兹甫待重耳那么仁义,他完全不该跑到兹甫的对头楚国去,实在是不讲义气。
其实重耳跑到楚国恰恰说明从亊政治职业的人是不可以用普通人的思维和行为去想象的,自打有政治这份职业开始,这份职业就不是普通人可以从亊的职业。从亊这份职业弄不好要掉脑袋的,比如周幽王。还有可能流亡逃难,比如姜小白,包括现在的重耳。
重耳并不想过这种逃亡的生活,他是多么地希望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可是从亊了政治这份职业,目前的重耳只好把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暂时抛开,为了日后的职业继续流浪。
重耳窜到了楚成王熊恽的地盘。
熊恽敬重重耳的贤名,热情款待重耳,看来能当霸主的人眼光的确和别人的不-样!想想郑文公,同样是国君,却不让重耳进门,这种差距就在看人的眼光上。仔细数数接纳重耳的并且款待重耳的都是当霸主的角色:姜小白,兹甫,熊恽。而拒绝重耳的曹共公,郑文公之辈在春秋的历史上都排不上号,足见从亊政治这份职业而且能干好这份职业的人是需要眼光的。
三百六十行职业能干出名堂的都属于牛人啊。
熊恽对重耳是热情接待,三日-小宴,五日一大宴,反正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尽足了地主之谊。不过,热情款待不代表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地主家的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人家多多少少是想要回报的。
这就切入到正题上了。
熊恽有一日和重耳推杯问盏酒足饭饱后问重耳:今日我待你如何?
重耳感谢道:情意甚厚!
熊恽问到主题上了:有朝-****复国掌权,如何报答我?
重耳思忖后且直奔主题回答:若返国,皆君之福。倘晋、楚对战于中原,我必然退避三舍,以报今日之恩!
不愧是有当霸主的天赋之气,不逃避不躲闪,把熊恽想问的话不待他说出来真接就回答了。你熊恽不就是担心日后两国有争峰嘛,我退避三舍就是态度,就是报恩,说白了也就是还今天的债。
熊恽听罢沒吭声,默然。
楚国令尹成得臣看不下去,怒问重耳:寡君奉汝为上宾,汝安敢出此妄言?
在成得臣看来重耳的这番话着实狂妄,实在该杀。
熊恽叱喝成得臣不得无礼,这位成得臣算是条硬汉,当面对熊恽谏言:重耳,世之贤主;随从,皆有将相之才。倘使其归国,如鱼得水,他日必成楚之大患。今日,其羽翼未丰,宜当处之!
楚王不从,命令成得臣退下,成得臣只得愤愤告退。
成得臣没有看错重耳。
熊恽也没有看错重耳,但是他没有赺重耳羽翼未丰时杀掉重耳,这就是能当霸主人物的胸襟。
重耳也没有看错熊恽,他能当着熊恽直接切题到日后晋楚两国的关系,同样有着霸主的气度。倘若当时重耳摇尾乞怜,发誓两国亲密无间不可能有争峰矛盾,也许熊恽就真可能瞧不起重耳了。
因为他俩都看到了当时各诸侯国的形势走向。
政治是需要战略考量的。
这就是政治,不是图-时之快,也不是逞-时之勇。